基于交易的经济
经济由几个简单的零部件和无数次重复的简单交易组成。在每次交易中,买方使用货币或信用向卖方交换商品、服务或金融资产。一个市场包含所有交换同一种商品的买方和卖方,如小麦市场、股票市场等。经济包含了所有市场中的所有交易。
把花费的货币和信用加在一起,就可以得出支出总额。如果用支出总额除以销量,就得出价格。支出是经济的驱动力,因为一个人的支出是另一个人的收入。你每花一块钱,就会有另一个人挣了一块钱。而你每挣一块钱,也必定有另一个人花了一块钱。所以,你花得越多,别人就挣得越多。
个人、企业、银行和政府都在以上述方式从事交易。政府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可以收税用来购买商品和服务并进行转移支付的中央政府,和可以创造货币和信贷的中央银行,但央行一般只能用它的钱购买金融资产。央行通过调控利率和发行货币来控制经济中的货币和信贷数量。
信贷
信贷是经济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贷款人和借款人在借贷市场中也是进行交易,借款人保证偿还借款并支付利息来换取贷款人提供的信贷。等借款人偿还贷款并支付利息后,贷款人和借款人的资产和负债将消失,交易即完成。
为什么信贷如此重要。因为借款人一旦获得信贷,便可以增加自己的支出,另一个人的收入就会增加,信用度也增加,可以借到更多钱,有更多的支出,不断循环,自我驱动导致经济增长,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产生了经济周期。
长期来看,在一项交易中,你得到多少取决于你生产多少。因为货币和信贷带来的支出增加,比生产率提高带来的支出增加更容易,于是人们会在短期内让支出超过实际生产率,在之后一段时期内让支出低于实际生产率,这就形成了周期。
现实生活中,大部分所谓的钱实际上是信贷。在无信贷的经济中,增加支出的唯一方法是增加生产。在有信贷的经济中,还可以通过借债来增加支出,使得收入的增长速度短期内超过生产率的增长,但长期内并非如此。但信贷不一定是坏的,只是会导致周期性变化。信贷如果是用来消费,将来并没有能力偿清,就是不良信贷;信贷如果高效率地分配资源和产生收入,让你能偿还债务,就是良性信贷。
影响经济运行的三个因素
三股主要的力量影响着整个经济活动,将三个因素结合起来看,可以得到一个良好的模型来解释经济运行的周期。
生产率
从上图可以看到,过去100年间实际人均GDP以2%左右的速度增长。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知识在不断累积,从而提高了生产率和生活水平。但经济经常会严重偏离生产率趋势线,这是因为信用的扩张和收缩,也就形成了5-8年的短期债务周期和50-75年的长期债务周期。
短期债务周期
上升阶段:信贷扩张,支出增加,交易增加,收入增加,自我循环,经济活动增加,出现经济扩张。此时支出继续增加,价格就会开始上涨。原因是,导致支出增加的是信贷,不是更多的生产,如果支出和收入增长的速度超过商品的生产速度,价格就会上涨,这是通货膨胀。
下降阶段:通货膨胀过高,会导致很多问题,这时央行就会调高利率,这样有能力借钱的人就会减少,同时现有债务成本也会上升,信贷减少。信贷减少,支出减少,收入下降,经济活动减少,出现经济衰退。由于支出减少,价格将下跌,这是通货紧缩。
由于衰退过于严重,而且通货膨胀不再成为问题,央行将降低利率,使经济活动重新加速,出现新的经济扩张。每个周期的低谷和高峰后,经济下个增长高点和总债务负担都超过前一个周期。在长期内,债务增加的速度超过收入,从而形成长期债务周期。
长期债务周期
上升阶段:尽管长期来看,人们的债务在增加,但贷款人会提供更宽松的信贷条件。因为人们都只会注意最近出现的情况,短期内形势一片大好,人们大量借钱来购买资产,因为投资促使资产价格日益升高,人们觉得自己很富有。因此,尽管积累了大量债务,收入和资产价值的上升帮助借款人在长期内保持良好的信用额度。但这无法长久持续。
顶端:几十年来,债务负担缓慢增加,使偿债成本越来越高,到了一定的时候,偿债成本的增加速度超过收入,迫使人们削减支出,收入开始下降,信用降低,借贷减少。偿债成本继续增加,支出进一步减少,恶性循环,周期开始逆转。
去杠杆化时期:然后经济进入去杠杆化时期,也就是降低债务的时期。在去杠杆化过程中,人们削减支出、收入下降、信贷消失,整个过程开始下滑并形成恶性循环。这看起来与衰退相似,但不同之处是,无法通过降低利率来挽回局面。在去杠杆化过程中,利率已经很低,接近0,从而丧失刺激功能。衰退与去杠杆化之间的差别在于,在去杠杆化过程中,借款人的债务负担变得过重,超过借款人的收入和财富,贷款人认为债务过于庞大,根本无法足额偿还从而不愿意继续放贷,借款人也不愿借入更多负债。整个经济体与个人都一样失去了信用度。
通货再膨胀阶段:去杠杆化过程中,当收入重新超过债务后,借款人的信用度会提高,贷款人会开始恢复贷款,支出会增加,形成循环。经济开始恢复增长,长期债务周期进入通货再膨胀阶段。
如何去杠杆化?
一是个人、企业和政府削减支出。当借款人不再借入新的债务,并开始通过削减支出减少旧债务的时候,你会以为债务负担会减少,但情况正好相反。支出减少了,而一个人的支出是另一个人的收入,这就导致收入下降。收入下降速度超过还债的速度,因此债务负担实际上更为沉重。这种削减支出的做法引起通货紧缩。
二是通过债务违约和重组来减少债务。很多贷款人不希望自己的资产(债权)消失,同意债务重组。债务重组意味着贷款人得到的还款减少或偿还期延长或利率低于当初商定的水平。债务重组让部分债务消失,但由于它导致收入和资产价值以更快的速度小时,债务负担依然很沉重。这与削减支出一样,导致通货紧缩。
三是财富再分配,将财富从富人转给穷人。收入降低和就业减少意味着政府的税收减少,同时由于失业率上升,中央政府需要增加支出进行财务支助。此外,政府需要增加支出来刺激经济。在去杠杆化过程中,政府的预算赤字不断增大。由于政府需要更多的钱,政府会通过对富人增加更多的税和举债来弥补预算赤字。但是这一方面会加剧富人和穷人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务国和债权国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得紧张。这种局势可能导致政治变革,有时是极端的变革。
四是央行发行更多货币。人们心目中的货币实际上大量是信贷,一旦信贷消失,人们的钱就会不够用,央行此时会发行更多货币来代替消失的信贷。发行货币与上述三种方式不同,会引起通货膨胀。央行使用这些货币来购买金融资产,推升资产价格,提高人们的信用,但这只对拥有金融资产的人有用。而另一方面,中央政府可以购买商品和服务,可以进行失业救助,但是无法印钞票。因此,为了刺激经济,央行和政府必须合作。央行通过购买政府债券,把钱借给政府,使其能够通过刺激计划和失业救济来增加支出和收入,提高人们的信用。但这个办法增加了政府的债务。
决策者需要平衡考虑去杠杆化的四种办法,平衡通货紧缩和通货膨胀的办法,以便保持稳定。如果有适当的平衡,就可以带来和谐的去杠杆化。但是,因为发行货币太容易,这个方法可能会被滥用,发生恶性通货膨胀。
最后,把三个因素结合起来看,就能理解我们所处的阶段了。
参考文献和所有图片来源
Economic Principles by Ray Dal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