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Tiffany * FT心理工作室
收到父母的回信,我心中最重的石头落下来了,这件事情六年来总算不用再去欺瞒父母,变成可以坦诚相见的话,看到父亲给予的还开明的回复,虽然有些表达看似有点官方了,我还是感觉宽慰。我的父母亲都是三四十年的教师,父亲在家庭中严厉不苟言笑,对外开朗风趣,也受学生喜爱,母亲大部分时候包揽家里的大小家务,不喜社交,脾气耿直,常常过于焦虑。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我是独生女,活泼可爱的童年都是从外婆口里听说,不知道哪天爱说爱跳爱表现得童年就戛然而止了,与父母几乎没有过深度情感交流,小学在父母所在的学校,中学离家很近,高中住宿,大学在另外一个城市住宿,毕业去了广州,我也许在逃离,离父母越来越远,也许在寻找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在哪里的活泼天真的小女孩,只是她的内心依然热情,依然有向往。
我的父亲说他们老师常常觉得自己教得了那么多学生,却教不好自己的小孩,可能吧,我表示理解。我知道这种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与父母缺乏沟通的代沟,不会一下子好起来,但是每一次的沟通必能拉近一点心与心的距离。我后来才知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的母亲还是表现出了异常的担心,失眠焦虑,而她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关心和帮助,总是想迫不及待的来到孩子身边,但是女儿的信里包括后来也一直强调留有空间我们自己处理,先不要过来,所以她带着焦虑听从了。
我不是心理学专业,我只是相信爱情,老天爷碰巧让我遇到了一个刚好是我心目中的爱人模样的人,尽管外人看来可能是缺点,但在我眼里,那都是他的特质,吸引我的特质。恋爱的第7年,我们依然彼此相爱,并且越来越多的找到让自己真正快乐的点在哪里。
2016年下半年Frankie重新回到公司(佩服他的勇气!谷粒,谷粒!!(FT之间幽默的鼓励法)),他的每个工作日,六点半的闹钟响起,我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天渐渐凉了,需要磨蹭一会,才会翻过再睡五分钟的他的身体,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扑面,远处的晨光正在大树的另外一边,准备翻越过来...我进厨房准备早餐,虽然简单的鸡蛋加素菜的面,我也会精心的变点花样,比如有时候煎蛋会做成心形,用西蓝花做个漂亮的摆盘。看到他起床,我会模糊着还未清醒的意识去蹭一个清晨的拥抱,两人像孩子一样抱着摇啊摇。待他洗漱完毕,也就刚好可以吃面了。我会为他切好上班一天泡水喝的柠檬片,为了让他多喝水。七点他换好了衣服,背着包,准备出门上班,出门之前的重要环节:拥抱,亲吻,左脸,右脸,左脸右脸,左脸右脸……两人相视而笑……仪式结束,甜甜的微笑着看着他走下楼梯,视觉消失的楼梯转角,他再送上来一个飞吻……每个上班的日子都会重复这小小仪式,是两人的小幸福!我说这很重要,因为我需要,仿佛这样才是一天的开始,所以这些年来,只要是门口分别的时候,都会有,有时候我还没起床,他就在床边来亲吻我告别。
从7年前,我们相识,每年都会阶段性的抑郁,从8个月到现在的3个月,他的情绪状态一年比一年好,工作上也一年比一年好,因公飞了很多国家,去了很多地方,尤其是2016做了很多事情,出了3次国,现在,他开玩笑说,百忙之中还抽出了3个月时间来抑郁,他的工作能力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但是2016年4月底他积攒的负面情绪还是爆发了。他再次选择辞职,但是因为公司的挽留,改为休假1个月,可最终因为情绪越来越不低落不得不无限期延长,最后在第三个月结束时奇迹般的终止。
抑郁,也可以生活得好好的!
五月初他刚离职的时候,他带着我回了一趟他的老家,在很原生态的山里,木房子,没有网络,山里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房子都空了,年轻人全都出去打工,留下一些老年人,带着几个小孩。我第一次来是结婚后,那个时候7月阳光普照,大山温暖无比,他的情绪也像阳光一样灿烂。这次老人们见他回去,都喜欢拉着他聊一聊,有位老人家和他聊天,掉了眼泪,因为让她想起自己的孩子。他也很关切她心里的想法,老人家都表示不想去城里住,但是年纪越来越大,如果起自己老到不能自理,她可能没有选择。他感到很伤感,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前几年也在这里过世了,不过最让他伤感的是整个村子正在悄无声息地消失。
五月的山里常常下雨,烟雾朦胧,加上他情绪低落,他常常说让我回醴陵去待一段时间,他想看看给他安全感的大山能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我本在山里住不太惯,难受的是夜晚上厕所,我不敢一个人去,每次都要摇醒他,山里的夜晚从8点就上床睡觉,一个晚上我要摇醒他好多次。5月的山里气温还很低,我天生皮肤干燥,很不舒服,最让我不舒服的是,他低落的情绪,我的不安,让他自己也很烦躁,住了几天,我彻夜失眠了,一次我半夜里摇醒了酣睡的他(他虽然抑郁,但是他的睡眠依然很好),哭着说:
“我明早就回醴陵去”
他说:“好,那你回去,我也明天回广州(他想支开我,自己做傻事)”
我很伤心,一夜未睡,看着窗户外渐渐变白,第二天早晨他和我收拾好东西,还是决定提前离开了,因为匆忙,让山里的老人惋惜了一番。
叫了车送我们出山,在高速公路口放下我们,等途径的中巴车,去火车站。他说,先买好票吧,我嘟着嘴,拿着手机,点了2张到广州的票,他诧异的看着我,说:
“不行,你不是说你回醴陵吗”
我委屈着脸说:“不回,我要跟你回广州”
他说:“你骗我,你个骗子!”
我不说话,反正我昨晚说回醴陵就是我想的法子,我只是想早点离开山里,因为在山里,他的情绪糟糕,我自己的情绪也处理不好。
我倔强的买了2张回广州的票,反正抱着他,死活不撒手,车上他睡着了。
回到广州后,他基本不出门,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慢慢的开始黑白颠倒,每天零晨3点、4点、5点、6点才睡觉……我常开玩笑的说,我们住在同一个屋子,但在地球的两边。
不仅抑郁中的人需要自救,人都需要自救。
很快我就觉得不是办法,当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时候,我很容易受他情绪影响。6月份我又开始写日历,6月中旬,我开始拉着他饭后去散步,一开始他一动也不动,站在那里,我要手扶着公园的栏杆拽他,在他背后推他,他才能艰难的走几步。可这并不让我觉得太累,反而觉得是个好的开始。尽管那个时候他还在思想的危险期,还常常会说让我回去,会想如何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六月份有几天是最难熬的日子,我发着高烧,他严重抑郁,尽管我很难受,我很想自己有力气照顾好这一切,但是没有,我已经咳嗽到失声,后来一个晚上,我高烧加嗓子发炎,身体软得像一滩泥,他虽然很不想外出,但是还是陪我去了一趟医院,但是我当时很挑剔,不想吃西药,最后没有买成。危险的想法还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向他的二姐发了信息,这是个求助信号,病了的身体让我觉得失控,更多的是我需要帮助,需要有个人能让生活正常,因为我知道要吃饭才有力气,而他的二姐是那个相对理智的人。二姐从另外一个城市打车连夜赶过来,因为她那天刚好没有开车,她已经比较淡定了,因为十年来,他不定期的抑郁她也算习以为常了,因为二姐在,他也不得不说上几句话。我们去外面买了药,吃了饭...第二天她要上班就又打车回去了。
过后一两天,我感觉身体开始有力气了,我开始画日历,每次他开始抑郁,我都会在某个时间,开始自己画日历,贴在墙上或者贴在冰箱上,每天每天,我记下自己的生活点滴,也记下他的情绪。我也会把每天一些小进步,引起情绪的小事,一些小期望都写在上面,达到了就会夸赞。我说,每当开始写日历,我更多的是督促自己,让自己更有规律的积极生活,我开始早起,买菜,做早餐,做午餐,做晚餐,在家里做一个小时的瑜伽。
我也做过思想斗争,最艰难的时候,就是他有轻生想法的时期,那也像是沉在黑暗的海底,还在沉,还在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触底,是否能反弹,他卸载了所有社交软件,不接听任何电话,包括家人,失去了行动力,在家里什么都不做,除了漫无目的的看看电视,睡觉,发呆...我以前不常做家务,两个人都上班那会,他常回到家先做晚饭。我的手容易过敏,不能接触洗涤剂之类的,常下水会干燥开裂。所以有时候我会希望说,他能帮他洗个碗,洗个菜,或者买个菜回来,总之分担点家务。但是我越是抱着希望,越是感受到失望,这种反复的刺激,让我觉得难过,但是毫无办法,反而会让我心中对他不满,然而这不满对我毫无益处,因为我爱他,无论如何我都爱他,不会抛弃不会离开不会放弃。我望着镜子中生气的自己,从愤怒慢慢的平静下来,我看着自己的双眼,我想,自己是否能改变什么?如果不能改变,那就接受现状,不去抱怨,我开始去改变自己,我不惧怕手会过敏,我买了好多一次性手套非常好用,开心的去包揽所有的家务,尽量让一日三餐都正常,哪怕他白天睡觉,我也会让他起来吃个饭,再接着睡。
通过一段时间,不去想着有人能帮忙,我意识到,如果爱一个人,那就无条件的去爱,不会想着自己是在付出,需要回报,你要看到我的好,不是,爱一个人,那就无条件的去爱,只是因为爱着他。尽管不容易,但是能做到多少就做多少吧。家务慢慢让我做得轻松起来,我也喜欢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把饭做好,把家里打扫干净。不催促他做任何的事情,让他沉下去...看着他,陪着他。
抑郁修复期的姗姗来迟
6月底,他开始做些室内运动,尽管还是黑白颠倒,但是情绪稍微好一些,我会把书本读出声音来,我是想自己阅读的同时,也让他能听到,哪怕他在看电视或者干别的,我都会慢慢的读。当然我会争取他的同意,免得他觉得太吵了而烦躁。这个月读的书是克里希那穆提的《谋生之道》,其实是我自己想看的书。我记得去年读的是克里希那穆提的《静谧之心》。他或多或少能听到一点,他是敏感而有悟性的人。我也会拉着他下象棋,拉着他散步,每次抑郁,他们俩都下了很多次象棋,我常常是输的一方...对我来说,爱情最重要的是陪伴,所以无论生活状态怎么样,有陪伴就会有一切,我依然感受到幸福。这是第一次我完完全全的陪着他度过他抑郁期间的每个白天和黑夜,因为之前我都是在上班的状态,有过几次被吓到,但是最后我都发现他还在那里,都会抱着他,给予最大的理解和宽慰,我知道只要他还在就好。相爱到结婚,他的抑郁状态一年比一年好,他从未再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过,因为他说始终还是放不下我, 但是今年却也让我感觉到害怕和无助,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不会就这样离开他。
7月初的某天,他突然说,我们去附近的森林公园徒步吧,我心中惊讶,口头欣然的答应:“好啊”,不巧天气又开始下起了雨,转眼到7月中旬,我和他终于决定去徒步了,在徒步的路上,我和他会去探讨自己的情绪变化,因为他是个特别敏感的人,自带抑郁体质,我虽也敏感,但我的情绪自愈能力更好一些。每次徒步一走就是十公里,我们走着,聊着,反省着,就这样不停的走下去,而心中情绪已经悄然的发生了变化。生命的本质在于运动,这句话是深刻的觉得是对的。
我和他每天都去森林公园徒步,同时,他晚上还在家里做一组运动(跳绳、仰卧起坐、俯卧撑),有一天徒步完回到家,我已经很疲惫了,洗完澡在床上躺着,准备睡觉了。他也说自己累了,准备待会冲凉就休息,结果他又在厅里运动起来了,等我睡了一觉了,醒来,他冲完了凉准备休息,他说,他给Sumie(公司老板娘)回微信了,说8月份回公司。我听了心里乐,一个劲笑着好奇问:“啊,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啦”。他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笑着抱着一晚上又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也是重复着运动,恢复情绪。他也主动邀请了我的父母8月份再来广州。但时不时的他还是会心里紧张,说:“那晚太冲动了,就要回去了,怎么办,怎么面对他们”,说完就会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我总是会在一旁说,没关系,实在不想做了,咱们就辞职,都没关系。
8月1日到了,7月31日的晚上,他紧张得睡不着觉,他很焦虑,他开始想逃离,他不愿意去面对,准确的说他害怕,怕面对自己曾经抛弃的工作和同事,怕面对还是会有的工作中售后问题引发的负面情绪。他说,如果晚上还有20%的去的可能的话,那8月1日早晨醒来,已经只有0%了。他完全的逃避了,我早早的醒来,叫他起床,他一动不动,用被单把自己盖起来。我没有更好的办法,等到早晨7点半,8点,他一动不动在床上躺着,我知道,他打定主意不去了, 打定主意退缩了。他去公司很早,从来不迟到,这个点他还一动不动,是不回去了。于是我在隔壁房间躺着,望着天花,想着这次他若不去,那他的自责会又要多加几分,因为他会想他再一次的抛弃他们,伤害了他们。他恨自己的不争气。我想,无论如何,要让他和Sumie见一面,不管是否留在那里工作,那也要有一个最后的交代。我不希望他是因为恐惧害怕而不去面对他们。想着想着,起得太早了,我也迷瞪了一会,再睁开眼睛9点多了,他还睡在床上。
看手机Sumie在8点半的时候给我发了个短信:“真的不来了吗?”
我走去洗手间,准备发个短信回复Sumie,“Sumie,你们别等他了,别再为等他耽误了工作”.叮咚,我刚发过去就收到一条短信:
“嫂子,开门,我在你家楼下”,我着实吓到,但心中又一丝欢喜,赶紧从厕所出来,走在阳台看了一眼,因为没带眼镜,模模糊糊好像是有个女孩在楼下台阶坐着.我又收到短信:
“我没走错吧,门口是有个补习班吗”我立即回个信息:
“我马上下来,你等我一会”。
我去换衣服,对还在床上睡觉的他说:
“Sumie来家里了,在楼下”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惊慌失措:“什么?他们几个人”
我说:“我也不知道,这刚刚说的,应该就Sumie一个人吧,我现在换衣服,去楼下接一下她上来。”一边说一边换衣服。
他说:“你跟她在楼下说会话,先别上来”我说:“好,我试试,你也快起来吧”。
我急急忙忙的下楼梯,打开门,看到Sumie,瘦高个的一个小姑娘,比我的年龄还小,Sumie站起来笑着:
“嫂子,我还怕我走错了地方呢”Sumie拉着我,我说:“真太麻烦你了,还让你跑过来,那个...”
Sumie拉着我准备进去:“嫂子,他在家吧,走,我们上去说”,我却站着不动:
“Sumie,那个我们要不在楼下先说会儿话,你刚起来,让他准备一下”。
Sumie瞪着大圆眼睛,脸上挂着倔强的笑容,说:“还要准备什么,这人都来了,上去吧”……
我无法,只好跟着Sumie慢慢的上楼。
Sumie说道“既然他之前给我发了短信说要回来,说明他心里还是想回去公司的,今天我早早的去公司等,别人见到我都很奇怪,因为我很久不去那边公司了,等到8点多,还没看到他,我估计可能他不来了,因为他上班都是很早到, 然后我就很焦急,正好看到有个同事,他说知道你家住哪儿,我就让他送我过来,但是他又不太确定,所以我就在楼下问人,结果他们也不太清楚,我就在楼下等”
快到门口,我听到屋内他刚刚走进洗手间关门的声音,我打开家门,请Sumie进去坐,果然没有第一眼就碰到他。等Sumie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和Sumie聊着天,几分钟,听到他开洗手间的门,拐个弯,Frankie出现了,他穿好了T恤,一件黑色的T恤,还洗了脸刷了牙。“Hello”他边打招呼边走过来,声音很小,但尽量在显示出力量,Sumie从沙发上站起来,张开双臂,看着他微笑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接下来就是聊天了,我一开始帮他说了好些话,因为他好像不知如何开口,后来他慢慢的开始自己说,还留Sumie吃午饭,于是我找机会离开去厨房做吃的,让他自己把想说的话,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我从Sumie的言语中,感受到,她很理解他,真正理解他的情绪。我想这和Sumie本身的经历有关,她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曾接受过一年的心理咨询,她曾经在医院做过临终关怀的护工,惺惺相惜的人总是能相互理解。
等我再从厨房出来,Sumie说吃完饭,我们就一起回公司。
我心中暗喜,又问他,啊,下午要回公司了吗?要不你明天再去呗。
他说:Sumie都说了这次来,就是要把我拽走的。
我说,嗯,那也行。
我长舒一口气,他走开的一会,Sumie开心的伸手出来要和我击个掌,我笑着回应她。我心想,亲爱的,你知道你有多么优秀吗?真是替你有这样能理解你的朋友感到开心和骄傲。你啊你,如果说有贵人,那Sumie就是很重要的一个。我后来给跟Sumie说,那天她就像一个美少女战士出现在了我家里,拯救了一个人,拯救了两个人。然而Sumie却说,他如果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才是真的伤害了她和张总还有黄阿姨,以及整个公司。
后来他说:在厕所的那2分钟,感觉心跳都停止了,当关下厕所开关的那一刻,感觉自己是按下了引爆炸弹的开关,下一秒就会死掉。他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踏出了那道看不见的屏障。恐惧往往就是在想和做之间,就像那部温暖的小动画。
第一天回公司,晚上带回来一束鲜花,是公司送的,还有一本书,是部门同事送的,还有心中的暖流,是FUNSHARE的同事送的,我深深的感恩他所在的公司和同事,谢谢他们给予的等待、接纳。
这次回去不同,他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他回去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不希望因为恐惧而离开,把自己未完成的工作去面对和完成。我替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很多人无法理解,他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的说走就走,怎么能有轻生的想法,怎么能在工作中休那么久时间的假,怎么会抑郁...也有很多人觉得他想那么多没有用,也有人劝他不要学心理学,没有用,不如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只有我和他知道,这是他做真实的自己的必经之路,每个人思维模式不同,反应模式不同,有不同的追求,有些人可以很容易的了解自己,有些人可能需要翻山越岭后才能更看清楚真实的自己。每次从抑郁中归来,他都能找回一点最初的自己,也更多一点接受现在的自己。
他有时候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问题,然而简单也好复杂也好,被理解或者不被理解,世界本来就是多元化的,我只是希望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他和我计划离开广州,去一个地方,有个自己的小房子,开始一段不再追求大城市节奏的更自然的生活,或者说更自我的生活。我们不会断开社会的链接,但也不会过度的链接,人的情感是脆弱的,我们都是在关系里得到价值感和安全感,但是希望这颗保持觉察的心一直都在。
PS:
2011年,他痛苦到无处可逃的时候,我们第一次选择了去医院看心理医生,当时他选了一家在白云区的心理精神疾病医院,那是第一次,医生给他诊断为“双向性情感障碍”,并开了一些药。第一次要去看精神科的医院,他坚持,我就陪他去了。尝试药物的后果就是嗜睡,头昏。几乎停止思考,可能停止往坏处想,也停止了往好处想,更不会给他制造快乐,所以药物也不是解决办法。
2013年,他再一次跟我说,我们去看医生吧,这次他选了中山三院,在天河区岗顶,这是第二次,医生给他诊断为什么?说实话这次经历我都忘记了,是他后来提醒我,我才记起来,好多人在那个窗口领取表格测评,然后我依然不记得了。2014年,有个机会,二姐建议我们去听了一次心理咨询师武志红的讲座,他开始决定去学习了解。(感谢二姐一路上一直默默地支持Frankie,她也了解Frankie有这方面的天赋。)
2015年,他拿到三级心理咨询师证,期间因为3个月的抑郁几乎已经放弃继续学习,一开始我还心疼学费想劝他,但是后来我就不劝了,全然接纳,然而事情总是在不再抗争后出现转机。
2016年,这两年他因公飞了好多地方,见识了世界也没阻止他抑郁(但是这些见识已经悄然的在他身体里,为他后来的创作提供了灵感),4月份负面情绪爆发了,他选择辞职,但是因为公司的挽留,让他改为休假调整,原本一个月的假期最后不得不无限期延长,最后终止在第三个月,这是在这间公司的第二次“长假”。也是唯一一次我在家陪他度过每一天的长假,因为这一年我也没有出去工作。
感谢一路走来帮助过我们爱我们的人和事,我们会放在心底,带着这份温暖继续前行。
故事完!
(右一为Sumie)
2017年Frankie在醴陵市发动心理救助行动,回馈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