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哀》
Written By 孔昭
2016.2.13
上年独自在图书馆读月梅先生的《日本诗歌史》,虽然时至今日已忘得差不多,但记得一句,大意为“日本人的文化非常重视四季之变。”
确实,曾经在写一篇小说的时候,想找带有“时雨”一词的文学作品段落,四处搜寻不得,最后终于在普及日本时雨祭的帖子里找到,是松尾芭蕉的俳句。事实上,俳圣译成汉文的作品稀少,质量也是鱼龙混杂,想必即使听过这名字,印象区区停留于“青蛙一叮咚”这句上。而帖子的作者告诉我,时雨是芭蕉最爱的季语。
于是我在开头写道,“在日本,人们把忽降忽止的雨,称作时雨。”作为一句注释,如此解释芭蕉的诗并不太符合实际,毕竟作为季语,“时雨”一词指十一月初秋冬之交的阵雨。我早见过时雨,虽然长春立冬初雪,可我曾拍过郴州立冬时候下的雨并配上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全中国都会下雨”的解说。虽然地理老师告诉我们,雪是降雨的一种形式,然还是归于见识太少。那篇文章的标题最后被误加了一个2015,2015,两个城市不同景象,未尝不是季哀一种。
新海诚在《秒速五厘米》的最后选择播放一首28年前的老歌,词的内容不是巧合,更应该是文化内蕴下跨越时空的共鸣。山崎将义以木吉他为奏,缓缓唱出“季节啊,你不要流转”,便是见证,便是哀樱花在每秒五厘米的下落速度中不知何时就成了雪花。sakura,yuki,罗马音读起来都抑扬顿挫,中间却差了两个季节。
季节不会停止流动,就比如大年初一郴州的一秒入夏,和寒潮预警之下明天即将要来的一秒入冬。很多人都说过“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我想也是,小时候记得的初春的痕迹很明显,本来还想籍着立春再知一回草色遥看近却无,真的,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她和她和她教过的地理知识也在一点一点成为不现实。本来亚热带应该是四季比较鲜明的,但从记忆过的感知来看,自六年前开始,春季倒春寒秋季热老虎的现象是年复一年。而在去长春之前看过的资料中说长春和吉林省都是春秋不典型的城市,去长春之后我却真切地明白了何谓秋之肃杀与萧索。无怪乎高二的时候突发奇想要写一篇题目清奇的文章《请珍惜你还能伤春悲秋的时光》,等到二氧化碳把全球都变成了两季,你上哪去找现在看来是矫情的愁思抒发机会呢?
《日本诗歌史》还记载了日本一位天皇和诸臣的“赋秋可哀”,正巧看这书的时候长春就我个人划分还不算是冬,当时倍受感动,“此身非我独知秋”,赋秋可哀,哀前人之秋哀。
《美丽的万物》里的姐姐给死去的弟弟唱四季的美丽,四季再怎么变化,甚至在这变化的四季里伴随着他的死亡,但他陪伴过她的日子是最为美好的。
天之道四时更迭有常,季哀之后,不妨珍惜四季之美,春之花,夏之云霞,秋之雾,冬之雪。最终要在变化的四季中继续生活,斜风细雨不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