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米粒
“麦子从土里挖出来可以直接吃么?”12岁的小朋友问。我愣住了,对于这个没有常识的问题。
他确实看过小麦的图片,见过面粉,吃过麦片,还有带着麦粒的面包和点心,可是他依旧不知道麦子是不是需要从土里挖出来吃。
割麦子时,右手手握镰刀,贴紧地面,左手刚好握满一把麦秆,手收紧,镰刀划过,麦秆齐刷刷倒下,熟练的农民会把倒地的麦杆顺势整齐放在地上,弯腰边割边向前走,到地头回望,是一垄间隔整齐放好的一把一把的小麦和满目凸起的麦茬。全部割好就可以将小麦捆起来,成捆的搬运到打麦场,机智的农民并不是用绳线,而是用两小把割好的小麦,麦穗头拧在一起,秸秆就成了天然的捆绳。
这是我很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奶奶还在,只有很少家庭会用收割机。
现在,即便是偏僻的村子里,也很少看见有人挥舞镰刀割小麦了。据说大多使用联合收割机,轰隆隆的机器碾过,麦子脱皮,秸秆粉碎,根依旧裸露地面,醒目矗立,任其烂在地中,成为明年的肥料。
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遍地的小麦,没有看过风吹麦浪,更没有闻过火烤小麦的焦香。
小朋友的问题,首先勾起的竟然是幼时的回忆。那时的我,对土地很熟,对乡村很熟,对山上的野花野草很熟,甚至能辨别大部分的草药和现在稀罕紧俏的野果。那时候守着黑白电视看灌篮高手已经很满足,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仅有的“旅游”就是拜访遍布各地的亲戚,最享受的看世界的方式是手捧十万个为什么,放学后没有作业,扔下书包四处疯跑,肆意在车慢,马慢,邮件慢的时光里长大,与过去渐行渐远。
杜威说,教育是生活的过程,而不是将来生活的准备。学校必须呈现对于儿童说来真实而生气勃勃的生活,像他们在家庭里、在邻里间、在运动场上所经历的生活那样。以前的我们不懂这些,可能教师也不懂,上着学,也经历着家庭的柴米油盐,经历着田间的播种收割,经历着学校的值日劳动,经历着唐诗宋词,经历着无私奉献,散养着,在学校和老师的谆谆教导混合的“生活”中长大,永远不会讲“从土里挖出小麦吃”,因为那是我们的生活,那是我们的常识。
现在的生活遍布数字与电子,俯仰布满虚拟,动辄就是诗与远方,这是12岁小朋友的生活,与曾经的我们相去甚远。孩子缺的不是常识,所谓常识是我们的,于他们,只是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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