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宽阔的土地上,一片又一片知名的和不知名的花儿都在这和煦的春风中竞相开放。有白的紫的黄的红的,风吹过来时,仔细去闻,除了花香,还有青草努力生长的味道。
在一个农家小院里,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些小石子蹲在地上自己玩着。她觉得自己比别的小伙伴儿们的手都笨,别人玩这个,一抓能抓好多,她顶多抓三四个就顾不上去接往下掉的了。
努力了一次又一次,为了防止被冻到还穿的有些厚的小人儿,心里有点浮躁起来,在阳光里玩的久了,后背上都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来。
她抿了抿嘴,有点口渴了。
去灶屋里用瓢舀了点凉凉的井水水咕咚咕咚的喝完才觉得浑身爽快些。
小孩儿家好动,渴的快也饿的快。瞅瞅平时放馍的筐里有早上没吃完的馍馍,她顺手拿了一块儿,又踮着脚够到放糖的罐子把馍馍掰开,用舀糖的小勺子小心翼翼的夹到馍馍里。
嗯,这样才好吃。她大口咬了一口夹着白糖的馍馍甜丝丝的。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噔噔噔的往堂屋里跑去。
堂屋门口有阳光照进门里,像是门框的形状被照出来了,斜斜的四方块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拿着针,在做着针线活。
她耳朵有点背了,没听见声儿,倒是先看见了跑过来的小儿家的影子。看见小姑娘眼不看路的跑过来,连忙喊出声:“别跑恁快,看着路!”
小孩儿不听,堂屋到灶屋这点子路她都跑了多少次了,闭着眼都不会摔了。
跑到屋里也不说话,看到人了就安安静静的找了自己平时坐的小杌子坐下专心的吃馍馍。
老人家却把手里的活儿停了,本来说要缝个大包揽好套被子用的,也不急这一会儿。
她抬头看看日头已经快中午了,得赶紧做饭才是,地里干活的人饿不得,都是出力的,现在家家都在趁着地里的草还没长大,在加紧锄地呢!
唔,小鸡也不知道孵的怎么样了,那个蹲窝的老母鸡瘦的很,得抓把粮食好好喂才行。
老人家弯着腰颤巍巍的走到窗台角上的鸡窝旁,看看老母鸡还在尽职尽责的蹲着一点也没偷懒,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再有一星期的时间小鸡仔子就该破壳了,等小鸡仔长大了,再喂几个月就能天天下蛋了。
想到这,老人家开心的回屋了,去抓把粮食去,让老母鸡多吃点。
小姑娘已经把手里的馍馍吃完了,她跟在老人家后面,也想摸摸老母鸡,还想馍馍那鸡蛋是不是热的,奶奶说小鸡就快出来了,也不知道那小鸡现在都在壳里做啥呢?
也像她一样喜欢玩吗?不过它还是鸡蛋,不能像她一样到处跑着玩呢,得等长大出来了了才行。
好奇的小姑娘急的团团转,一会儿奶奶就出来了,她肯定不会让自己摸的,得想个办法让老母鸡离开才行,要不然它会啄人的,可疼了。
看看院墙边有根大叔枝,她上前去抓到手里想把老母鸡撵出来,没想到老母鸡挺护窝的,一动都不动。
小姑娘气急,拿起手里的树枝又使劲朝母鸡一阵捣乱。结果没想到,本来就是安放在窗台角上的鸡窝,经不住这股劲儿,连窝带蛋全部翻了下来,母鸡也被戳了飞了起来。
小姑娘吓傻了,她没想害小鸡仔的,她只是想摸摸鸡蛋,看着地上那打碎的鸡蛋流出来的液体,已经能看出来小鸡仔子已经成形了,还能看到它们一点一点的蠕动的样子。
听到响声和母鸡咯咯叫的老人家连忙从屋里赶了出来,看到鸡飞蛋打的样子,以为是母鸡不老实翻了窝,快步抓住母鸡就用手打了起来,嘴里还不住的骂着老母鸡不护崽不老实。
小姑娘看着低头耷脑的母鸡,莫名就觉得它现在是特别伤心的。偏偏还说不出话来,只一下又一下的挨着打。
她看着老母鸡那颓丧的样子和低鸣,好几次都想告诉奶奶是她打翻的,但是看到奶奶对母鸡的样子又都没有张开口。
最后没过几天那母鸡就无声无息的去了,死前几天不吃不喝的。家里还用它做了顿好吃的饭菜。
过了很多年后,小姑娘以为她会忘记这件事,没想到却越来越清晰。
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件事逃避责任,以一窝小鸡仔生命的代价。
它没有被忘却,反而却愈发的清晰。为委屈的鸡妈妈,为无辜死去的小鸡仔子,还有那个春日里不肯张口开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