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南方小城,走在拥挤的马路上,已经有点微微出汗的感觉。我背着厚厚的背包,里面装着几件简单的衣物、电脑、一大叠文件、还有一块戴了好多年的旧手表,虽然表带早已有些磨损,那滴答滴答的指针,仿佛不知疲倦的时间使者,悄悄地叙述着光阴。
&
我们的认识纯属偶然。
那天是辉的生日,她是别的班级来参加的唯一一位女生,羞涩的笑容,说话声小得只有自己可以听清,还有那灵动的眼眸,让我们几个饿狼般的男生,没喝就已经醉了。
我们总笑着和她开玩笑,是不是和辉有一腿,还是早就已经上了辉的贼船,而她总是呵呵的似是而非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这时一旁醉醺醺的辉,东倒西歪的一头撞过来。什么,什么?别乱讲,人家早已经那个什么名、花的有主、主了。。。。。。在离开的时候,我鼓起勇气留下了她的联络方式,琼,这个不经意间会让人想到月上宫阙的名字。
我们的交集不多,偶尔吃过几次饭,然后聊天,或者一大帮朋友集体外出,有时还发短信捉弄下对方,似乎没有太多的插曲,和偶像剧里爱得死去活来的桥段毫无关联。
所有的一切看似平常,但平常的背后总是掩饰着内心的狂野激荡。
不争气的辉在一个春天的下午,因为无法承受失恋的痛苦,竟然要寻死觅活,任我们一帮兄弟怎么劝也无济于事,辉拖着死猪一样的身躯,趴在阳台边,就是不肯下来。几个女生尖叫着,这样的惊呼好像刹那间给了辉无尽的勇气,一个劲地向前怂去,就在这时,琼拎起一桶泥浆,冲过去对着辉一头倒下,泥鬼一样的辉好像突然被人开了一枪,摇摇晃晃的拐了下来,等洗干净回来,竟然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我们寝室,莫名其妙!
后来我陪琼去洗手的时候,问她怎敢如此鲁莽,万一?
琼瞪了我一眼,看他那个脓包样,实在窝囊,让他醒醒。
琼边洗手,边恶狠狠的。 可我的手表进了水,估计要坏了。琼一副心疼的样子。哎,要不这样吧,你的手表不错啊,借给我戴两天吧,怎么样?
这。。。
那这样,我先和你换了戴,过几天再换回来,好了,来来。
还没有说话的我,已经被琼换去了手表。
唉,有点调皮的琼!
后来,似乎我们亲近了许多,或许,至少我心里面是这样想的。
&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真的没有想到,那么多年后,老狼的《同桌的你》还是那么的流行,从一个小饭店里飘来的歌声,依旧那么得值得怀念,一下子让我对这个本不是很熟悉的小城多了几分亲切感。有点饿的我想也没想,走进了那家小饭店,叫了几个菜,和一瓶冰的啤酒,看了下火车开动的时间,独自重复着我那简单的午餐。
&
离毕业还有不多的时间,那天,我约了琼出来。在一个暗暗的咖啡厅的角落,我们面对面的坐着,音箱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richard marx的《right here waiting》,良久,我首先打破沉默。
琼,我喜欢你。
是么?她扑闪着大大的眼睛的眼睛,让人无法猜透。
是的!我是认真的。
哈,她喝了口咖啡。好苦,皱了下眉头。
相信我,琼。我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支玫瑰花(这是后来她这么形容的)。
她接过玫瑰,迟疑了片刻,然后鄙夷地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
我端起冰冷的啤酒,一饮而尽。走出饭店,骄阳当空,如火如荼,而我的心,却如三九严冬,寒若坚冰。
在一去无回的人生长河中,时间的残忍在于它只能带你走向未来,却回不到从前。毕业后,相聚的机会实在不多,为了生活,各奔前程。十年弹指一挥,老同学再次聚首,回忆往事,感慨唏嘘。
聚会结束后,辉帮我约了琼,还是那家咖啡馆,还是那个角落。光阴荏苒,老板换了一拨又一拨,惊奇的是里面的陈设一切都没变,音箱竟然还在放着那首低沉的《right here waiting》,似乎十年的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你瘦了?我望着琼。
没有,还好。没想到,这次你也会来。
是啊,我也没想还能遇见你。
这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前些年我偶然得到你的消息,结婚了?过得还好吧。
哎,都过去了,现在一个人也挺好。
我听辉说了你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我、我。。。琼的眼眶有点湿润,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清咖。
咖啡馆里人影寥寥,孤单的角落坐着失落的人,多年后的一相逢,也沉默得令人窒息。
其实,那时候你真的看不出我对你的感受么?琼突然抬头看着我。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那次,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我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哪次?哪次?琼的声音有些沙哑,诧异的眼神让人无措。
那天,也在这里,我给你玫瑰,被你丢到垃圾桶的那次?为什么就不接受我?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琼颤抖着嘴唇。
失魂落魄的琼,让我心碎。
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不是四月一号?不是什么该死的愚人节么?
&
音响里那略带沙哑的歌声渐去渐远,只是这么多年还常常回荡在我耳边,那么熟悉,那么苍然。
Wherever you go.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here waiting for you
Whatever ittakes
Or how my heartbre
I will be righthere waiting for you
Waiting for you......
迪。。。。。。一声汽笛远处传来。我踏上了车站的月台,远处一辆火车刚刚开走。我拍了拍背包上的灰尘,对着车票寻找着我的车厢。
我们的故事就好像面对面开来的两列火车,两条直直的平行线,在疾驰而来的刹那间交汇,曾如此地接近,然后只打了一个匆匆的照面,又注定了相向而去,那就是我们各异的人生,一个往东,一个向西。
&
这时,站台的前方走来了一个年轻的女生,小小的个子,乌黑的长发迎风飘逸,还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眶湿湿的,很像当年的琼,和我擦肩而过。
等等,你等等。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飞快地追向那个女孩子。
那你还要走么?
不了,开玩笑呢,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真的不走了?那以后要对我好,对我双倍的好。
真的!不走了,不止双倍,我会对你一千倍,一万倍的好!
女孩顿时破涕为笑。
我穿过拥挤的人群,快速地挤上了车厢。车窗外,行人步履匆匆,淡金色的暖风吹动衣襟,光线里仿佛飘散着薄薄的细沙,一群昆虫嗡嗡地四处飞舞。春天,正是这个南方小城最好的季节。
看着站台上,男孩和女孩紧紧地拥在了一起,我笑了,但泪却流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