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前面,突然扭头“你探下,我是不是在发烧”她愣了下,男女授受不亲,同学看到会笑话的,是该用手探额头,还是随便用眼判断下………他看她没反应,正想别回头。她伸出手,用手背轻触了他额头:“嗯,没发烧”。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继续看书,同时余光瞟到了他同桌投来的异样目光。哎呀,要被同学笑话了………
那时,他们初一,男孩12岁,女孩14岁。
她在跟同学打羽毛球,正入迷。他伴三两个同学一行过来了。冲着她一路傻笑,她假装没看见,想着,打球姿势太难看还是笑她胖。对面的女孩说:“那个✘✘✘为什么一看到你就笑”她赶紧解释说:“哪里有,我们不熟的”她生怕同学笑话,传不好绯闻,学校当时可是一发现谈恋爱的苗头就叫家长和开除的。而且她还想好好学习,做个优秀学生来着。
那时,他们初二,已经分班了,一个在三楼,一个在二楼。没有多余交流。
班主任有点变态,半个月换一次桌位,每次纠结半天还安排不好位置,她那么矮,居然分到倒数第一排,吐血。分班后一直不大喜欢这个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一直觉得她教不好还偏心。心里带了不少忿忿不平。分到最后一排,黑板字都要看不到了,正整理课桌里的书籍,他进来了。她立马把头缩进了书桌,怎么又是他坐前面,这学期都第几次了,不是前后就是左右。余光瞥了下,又冲她笑,她想此刻,肯定是笑她缩头的傻。后面的岁月,为不辜负这缘分,熟悉起来后,她把女生的蛮横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句不合,拿英语课本,打。取笑她,打。逗她玩打,英语书都脱了几页皮,现在想起,她真为那书觉得心痛。
那一年,他们初三,又分到一个班了。后来同考上了县高中。
操场锣鼓喧天,学校篮球场举办着一年一度的高中篮球赛。她被同桌拉着去看比赛,那天没有她们班的比赛,纯属陪同桌瞎逛。她一眼看到了球场上的他,那时他们高二了,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巧的是,两人成了隔壁班同学。她还是第一次看他打篮球,本就不经常看,也看不懂规则,也没觉得多吸引人,就想着看看他能投中几个球。不记得事几个回合了,连曾经的同桌是谁都想不起了,独独想起,那天,他狠狠摔了一跤。她当时惊呆了,惊的是,心底里猛的抽了冷气,像被人掏空了搬,沉了下去。她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她意识到了,啊,原来,她喜欢上了他。
那一年,她19岁,他17岁。岁月就这样在萌芽开始后,不经意间慢慢开花。
她20岁那年,迎来了重要的任务,高考繁重紧张,唯一的乐趣,便是调皮地制造无数次偶遇机会。上厕所能碰上,上下楼梯能碰上,去食堂能碰上,。简单的礼貌性地微笑都让她雀跃很久。时光欢快地跳跃着。多年以后,就算痛彻心扉的时候,那一年,回忆起来,总是雀跃的。
高考结束后,女孩吵着要男孩送个洋娃娃作为纪念。男孩抽空送了一张儿时蹒跚学步的照片给女孩,腼腆地说:人都送给你了,还不够?女孩害羞地接过照片,无奈又好笑,整个校园盛开着桂花,空气充满了桂花香。多年后,女孩独独偏爱关于桂花的一切。独饮桂花酒时,苦涩中的那味香甜,总能给平淡的日子带来点安慰。
又是一年一度的新生运动会,21岁,她大一。她报了5000米长跑,莫名跑了院第七名,拿了积分,为班级做了出乎意料的贡献。跑步根本不是她喜爱的运动,可是他远在另外的城市另外的大学,他跟她说他们不合适。他不想经常联系了。她除了跑步,她还有什么法子去释放那份沉甸甸的伤感呢。她认同他的想法,本来,她也觉得哪哪都不合适,说不上来,就是无法想象在一起的情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尴尬。可是,为什么有不舍,会心痛,她也搞不懂。于是,她报了5000米长跑,搞不懂就不用懂,随它去吧。她没有再像平时那样等他电话,也没有再在本子上乱画他的名字,她空闲的时间用在了夜跑与看书。在精疲力尽的时候,她瘫软在球场上,对着天空说,一辈子那么长,那么多人,我才不会再喜欢你。之后那个人,开始消失了。
22岁那年,她在忙着开始大二新生活,熟悉的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打过来了。他跟她说对不起,他没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也没问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对,很默契地,他们没有提曾经,没有提未来,又开始了电话卡打爆的日子。他说他有喜欢的女孩了,她说让他大胆去追。她已经放下了。
24岁那年,毕业了,工作了。她在外面的私企,他回到了县城,成为了一名公务员。在春节回家的火车上,他说,经过我地方的车站下车不?她说,你来接就下车。他说,没时间,上班呢。她认为,他想见她了。于是,她没有下车,到时过了除夕后,还是做班车去看他。她认为,他想她了,其实,她很想他。这一次见面,他们有了第一次吻,第一次肌肤之亲。分开后,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他们算是恋爱了。带着浆糊的脑袋回公司上班后,她以为,他们会开始像情侣一样,聊天与互相关心。她等待他的电话。可是,事情跟想象的千差万别。在打了一天一夜无人接听的电话后,她接到了一个女生的声音:她对她说,他不想理你。她的世界坍塌了,她想冲着电话那头大骂,这算什么。她想和盘托出,可是,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是自愿的,一切都是自找的。最后一刻,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作为这么多年的告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说了再见。她做出了最后的成全,因为,毕竟,她知道,就算如此不堪,如此狼狈,她还是想成全他。
24岁,一个人最美的年纪,她这朵花还没盛开已经凋零。那个夜晚,哭声响彻整栋员工宿舍楼,什么都没有了,起码,保留放声痛苦的资格。从那以后,每每想起那个电话,都恍如昨日,心痛依旧。以至于多年来,过客无数,她没有在谁那里驻足,她已分不清爱与被爱。她在那一夜,失去了爱的本能。
33岁。2019年。再次遇见,他已不是原来的模样,她亦不再是她。他依然不解释为什么,她依然不追究为什么。她恨着,从未放下,她爱着,亦未放下,她不会原谅亦不会追究。她像一只刺猬,防备着所有,就算千疮百孔,她也会默默自我疗伤,并微笑地告诉全世界,她很好。
2020年,他说对不起,我还爱着。
2020年,她说,不需要,没必要。
起风了,她想他了,带着眼泪伴着心痛。可是他不知道,她亦不会让他知道。
愿此生,下一生,生生世世。不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