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天气开始温热起来。根据公司的工作要求,我外出参加培训。一大早起来就匆匆出发,也没来得及吃早饭。在中午培训结束以后,我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准备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刚过十一点,吃饭的人并不多,我便挑了靠墙的桌子坐下。面馆的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虽然瘦切,却很干练。人三三两两地进来,他也时不时忙碌起来,每有空闲,他就坐在我对面的桌子旁休息。似乎这就是他每天的生活。过一会儿,我要的面就被端了上来,都说饥饿是最好的美味,我准备美美享受这一餐。这时候,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坐在老板旁边的桌子上,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过比起老板的瘦切,这个人倒壮实了不少。他放下自己塞满行李的背包,然后和老板交谈起来。我以为他们是老相识了,其实不然。他问老板:“火车站怎么走?”老板耐心地给他指明路线。突然,老板发问:“回家看看?”他苦笑了一下,说:“我父亲去世了!”顿了顿他又说:“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总想着把事情做完,赶快去见他一面,还是没赶上!”老板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这时候他要的面做好了,老板给他端了过来。他道了一声谢,从口袋里寻摸了一下,掏出一张身份证和一张折叠着的20元纸币。他将钱递给了老板,再一次道谢。
起初他的一系列举动,让我以为他是个讲故事的人。见到这一幕,使我确信他是个可怜的人,我不由得更加注意着他。他吃饭的动作很慢,挑起一根面条,很艰难地塞进嘴里。他的头压的很低,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吃着。少顷,他长叹了一口气,斜倚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侧脸,仿佛托了一块很重很重的石头。或许是劳累,或许是悲伤,已经将眼前这个人折磨得不成样子。若是没有这个遭遇,也许他和眼前这个同龄的老板一样,阳光且干练。最终,他只吃了小半碗面。从他和老板之前的交谈中,知道他是西北人。这也许是为了不让自己垮在半路中,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咽下去的。这是我能够给自己,也是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突然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不是对他的遭遇,也不是对自己刚才鄙夷的想法,而是作为一个远行他乡的人对另一个远行他乡的人的共情与愧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