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下雪了!一场雪就这样如期而至,似远归的游子切切的心。
此时的我,在艳阳高照的北方,慵懒的享受着冬日的暖意。突然想到一句歌词: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杭城,该有多少双热切的眸子期待着雪的到来!雪终于来了,一片又一片,一层又一层,柏油路白了,树白了,瓦楞白了,拍照的你睫毛也白了……行走在清清白白的路上,一袭红衣,将谁的眼眸点亮?雪地上的足印,莫非每一行都通向人们内心的春天!
瑞雪倾城了杭州!今天的我看着你拍摄的照片,想着杭州下雪的情形,而你,定然以一个地道的北方人视角感受着南国的雪,如此看来,你更幸运!因为你更有资格去评价比较南北雪之不同,对吗?
虽然,此时的我在北方,无法去看杭州西湖的雪,但北方的雪我最熟悉不过了,况且有你的一组美图,我忍不住还是想写写我心目中的杭州和杭州的雪。
“一下雪,杭州就成了临安,南京就成了金陵,合肥就成了庐州,扬州就成了广陵,苏州就成了姑苏,开封就成了汴梁......”窃以为,写这句话的人一定是最懂雪的人,应该是属于林和靖一类的。
一场雪,让古城古都古镇古刹变成一幅幅水墨山水画了!西湖有一个著名的景点:断桥残雪。听着就很有意境。
中国山水画无论是它的表现方法还是独特的画面效果,都体现出中国人特有的情怀,那种虚实相衬,空灵飘逸,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韵味,令人回味无穷。这幅照片,看似简单的画面,却蕴含着无限韵味,黛山残荷凉亭,小桥流水人家,仿佛一幅淡雅的画作,将我带入一个禅意悠然的境地,多想伫立在那湖心亭中,让美景尽收眼底。
再看这张:画面中远山耸峙,烟岚浮动,房屋隐现,不知这里是谁的故居?寄托着多少悠悠的乡情。雪后的杭城,展现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山水世界,静静品赏之间,不禁陶醉于田园诗般的意境中,莫非雪后的江南水乡就是浮躁的现代人安放心灵的家园。择一城而终老。不为修行,只为饱览这水墨江南!
之前,给学生讲巜湖心亭看雪》,导入时引用了梁衡《秋月冬雪两轴画》的话:“有一种画轴,且细且长,静静垂于厅堂之侧。她不与那些巨幅大作比气势、争地位,却以自己特有的淡雅、高洁,惹人喜爱。在我国古典文学宝库中,就垂着这样两轴精品,这就是宋苏东坡的《记承天寺夜游》和明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张岱,是晚明小品文作家中成就较高的一位。他的作品笔墨洗练、意趣深远,《湖心亭看雪》则是其代表作。 全文仅一百六十多字,却把湖心亭夜间雪景写得气象迷离,把作者拥毳围炉、深夜观雪的孤高性格和落寞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
古往今来,咏雪诗文数不胜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让我看到了雪之奇丽;“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让我品到了雪之雄浑;老舍“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些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色” ,让我想到了雪之秀美……而张岱笔下的西湖雪景,又让我看到了雪之苍茫。因之苍茫,雪景才具有了别样的情怀。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作者采用了宽视野,远镜头,营造了天空、云层、湖水连成一片,白茫茫浑然难辨、天长水远的阔大境界!“湖中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一芥”“两三粒”数量词的精彩运用,让人叹为观止。如果说“上下一白”中的“一”是形容天与水混茫难辨、境界阔大,那“一痕”、“一点”、“一芥”、“一粒”中的“一”字,则让我们感受到了事物依稀可辨、景物渺小。天地何其阔大,个人何其渺小,“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罢了。大雪漫漫,云雾霭霭,一扫往日西湖莺歌燕舞春日融融的景象,别人眼里的冬日雪景或许是肃杀冷清得逼人,可张岱却用一支妙笔,轻轻点染,营造了另一种冰雪世界。天空、云层、湖水之间白茫茫浑然难辨,却有着“一痕”“一点”“一芥”“两三粒”,似有若无,依稀恍惚,宇宙的空阔与人的渺小构成了强烈的对比。
作为明遗民,张岱经历了从锦衣玉食、华灯骏马到破床碎几、折鼎病琴的巨大变故,心中纵然怀有对故国的千般眷恋,也只有退隐山林、著书立说,将对故国的一片痴情寄托于阔大宁静、清寒灵动的山水间,在山水中寻找心灵的归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我喜欢的一首诗,记得在我写雪的文章中多次引用过,感受像一块佩带多年的温润玉佩,愈戴愈喜欢。
据说,这只是白居易邀请一个相邻的朋友过来喝酒的便条。 真的如此吗?没有考据过,只是觉的文人就是文人,费尽心思的推敲之文未必能成佳作,随手的二十个字,便成臻品。
绿蚁酒是一种米酒,色绿,上浮一层象蚂蚁般的米粒,没见过绿色的酒和蚂蚁般的米粒,只是在超市看到过一种椰子水果罐头,色呈乳白色,果肉浮在汁里,猜测绿蚁酒应该大致和它差不多。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绿蚁酒?我想,若有的话应该是有着淡淡的甜味和扑鼻的酒香,而且,颜色碧绿,很沁人心脾的呢。红泥小火炉,想必是烫酒用的新奇的是“红泥”二字,一绿一红还“小”。品味这样精致的语言,顿时感到一股温情弥然纸上。最妙的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有雪,有酒,有知己。该是何等的惬意满足啊!
你那里下雪了吗?下雪了!
那桥是白堤,也是白居易的“绿杨阴里白沙堤”的“白堤”,雪花飘舞中,桥若隐若现地浮在湖面一般,感觉桥已经断了,“断桥残雪”是有依据的。“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会是白茫茫一片吗?是的,此时的雪湖美的令人窒息!
比起北方的漫天大雪,杭州的雪更像一首诗,清冷孤寂别具韵味。赵雷唱成都,唱红了成都街头和玉林路的小酒馆,谁又会唱出杭州呢?今冬,就去杭州走一走吧,看小桥流水、烟雨画桥。品赏泼墨山水,泛舟湖中听雪,亲手煮雪烹茶,好穿越千年时光。
写到此,忽然想到台湾作家琦君的《下雨天真好》文中写道她有一次在雨中徘徊于西子湖畔。驻足凝望着碧蓝如玉的湖水和低斜低斜的梅花,却听到放鹤亭中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弄笛人慢慢走来,低声对她说:“一生知己是梅花。”她也笑指湖上说:“看,梅花也在等待知己呢。”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笛声低沉而遥远,然而我却仍能依稀听见,在雨中……虽然琦君写雨中情思,但我恍惚觉得那雨应该就是雪融化而成的。
无雪的日子,流感肆虐,天干物燥,这场雪,洗去了城市的焦躁,带来了久远的气息,一场雪倾城了,原来是想捂暖尘世冷冽的情怀!
一下雪,杭州就成了临安!
(感谢我的同学天地一沙鸥提供杭州雪景美图,此文也算看图写话吧!遥祝远在杭州的他一切顺意!吉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