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雄上次出了车祸,这次再带着杨朔,小家伙一坐上摩托车便好像躺进了摇篮一样只知道沉睡,杨志雄得将他绑在怀里才能好好骑车,总之,摩托车很不方便,下雨天根本都没法骑,他想学开车,反正暑假也没什么事,他又不干农活,上一次干农活还是去年吃里扒外去帮杨励丹家秋收呢;如果趁暑假学开车,到时考个驾照,再买辆车,那简直完美了。
“我们县里有没有驾校,小雨?”问面前的韩雨。韩雨抿抿嘴,又不高兴了。“怎么啦?”又问她。
“你现在很有钱嘛!”韩雨说。
“……我最近是不是太高调啦?”杨志雄一直在陪笑。
“不是高调,是装!——你是真富了,还是在装富?”最近两人的见面花销都是杨志雄主动来付,那个当初连儿子手术费都出不起的人,如今却出手阔绰,还要学开车,难怪韩雨不理解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雨……”
“又是不能说!”
“啊……同一个道理,我以为你不会再追根究底了呢!”
“打劫?坑?蒙?拐?骗?偷?”
“都不是……博弈!与半斤八两博弈!最后胜的是我这八两!”
“赌?”
“差不多,博弈就是赌的一种!不过我现在干的是正当营生,还有教书,所以……”
“什么营生?”
“正当营生!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韩雨不再说话,杨志雄也不知再说什么好。沉默了会儿。
“小雨……”杨志雄说。“或许你从来没有体会过没钱的滋味,那是种屈辱;我不追求大富大贵,也做不到,但是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我自己陷入那种境地,我怕了!”
“我有在乎过你这些吗?”
“可是我在乎啊!”
“……既然是正当营生,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一直都在骗我,你知道吗?”
“……不是在骗你,其实,我什么都愿意对你说,这件事,还有朔朔的事,可是……”
“朔朔的事怎么了?朔朔不是你儿子,对不对?”
“你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你们一点都不像啊!”
“啊……这件事你不要瞎想,朔朔是我儿子,谁也夺不走他,不过,还是过几年,等小家伙长大点我再跟你讲具体点,好不好?”
“……可以!朔朔的事我暂时不追究,但你今天必须得把另外那件事说清楚!”
“另外那件事?——我赢了一个大饭店,我们镇的,上次你们端午节去拍摄划龙船比赛不是又打架了吗,其中一个闹事的头头,这饭店就是他的,但他也是从别人手上赢来的,他现在在拘留所还没出来!”
“我说你怎么看上去像个痞子,原来就是个痞子!赌就赌,还博弈,不知说的多好听!”
“啊……赌只是开局,真正的博弈还在后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和那头头之间倒没什么,愿赌服输,他输得起,所以没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他与我堂哥之间,将来他们的问题处理不好,我也会被波及!”
“你堂哥?他们怎么了?”
“我堂哥因为女朋友跟了个官二代,把那二代打成了傻子,被判了六年,这件事我怀疑就是那闹事的头头挑唆的,他和那二代认识,所以我才跟他对赌,赢了他的饭店,先报复一下他。”
“没听懂!”
“我堂哥也是个痞子,在我们镇还是有点名气的,谁敢轻易去惹他,那二代竟去勾引他女朋友,你说这不是很蹊跷吗!”
“这有什么蹊跷的,说不定你堂哥他女朋友就是很吸引人呢!”
“如果真是这样,就没那么多事了!事实上他女朋友确实很漂亮,很能魅惑人,但……真没这么简单!”
“那二代勾引成功了吗?”
“成功了!”
“那还说个什么!”
杨志雄不可思议的笑看着韩雨,怎么在男人眼里很严重的事在她们女人想来却毛事没有呢?
“那我还到底说不说呢?”杨志雄继续。
韩雨撇撇嘴。“你堂哥都把人打成了傻子,被判了六年不也应该吗?”
“是应该,没人否定这个!关键这事没完,他出狱还是会报复的!”
“报复谁?那头头?你们能肯定他挑唆过那二代吗?”
“无法肯定!直觉!就好像你一跟我说端午节有闹事的邹家,我便猜到有那头头一样!”
“这个……我就说不上来了!”
“所以吧,我早该不说为好!”
“可是你竟也去赌博,还与人家对赌!”
“啊,这也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没有商业头脑,小雨,教书又太穷了,我根本想不到别的挣钱的方法!”
“可你也不能去赌博啊!”
“我知道,但我当时根本无路可走的感觉。很多人以为路是自己选择的,其实不全是,路也是由人不同时期的综合能力决定的;我当时无能为力,正好我朋友在赌场做托,我也去捧场,看着看着就赌上了。”
“哼!你是赌赢了,要是赌输了呢?”
“所以我也怕呀!事实是我在赌场几个月一直不输不赢,要么今天赢,明天输,后来那头头竟也来赌场,其实无缘无故的谁敢跟他们老板对赌,他们根本就不把钱当回事的,我们对赌,不说报复心作祟,我现在想来都有点……鬼迷心窍。现在那饭店由我朋友打理,先挣点钱,以后如果有机会、有其他的生意,我会脱手,我不想被这些死死困住,我堂哥的事将来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如果我说服不了,我也只能置身事外!”
韩雨听着杨志雄的大段说辞,感觉什么都被他安排好了,她还能说什么!
“……就这样吧!驾校的事我明天帮你问问!”
“……谢谢你的理解!”
“我没有理解,还有朔朔的事呢?”
“朔朔的事——刚刚不是说好了过几年的吗!”
“哼!神神秘秘的,肯定又不是好事!——送我回去吧!”
韩雨不知又从哪打听到某条小巷有家饭店不错,与杨志雄找了来,吃饱喝足后哪也不想去,在饭店外坐了坐,聊起驾校的事,其实杨志雄本想先问朱青的,但如果他想继续与韩雨交往,该来的问题他还是得诚实回答,而与韩雨聊过后,他的牢笼之感没有了,感觉到很舒服,交流的作用就在这里,何况还是情人之间的交流。
回来杨志雄先给朱青打电话,朱青不清楚这事,问老刘,也就是他司机,正好老刘一朋友在县里办起了驾校。朱青让老刘直接接电话与杨志雄讲。老刘告诉杨志雄去哪条路,里面进去有块专门做煤球的大场地,他朋友就在那教练车,让杨志雄下午去,每天下午才是练习时间,可以当场报名的。杨志雄再打电话给韩雨,韩雨听说他又安排好了,果然痞子的朋友到处都是,朋友再有朋友。
“我困了!睡吧!”韩雨什么都不想说,与杨志雄道声晚安,让他自己瞎琢磨去了。
第二天下午杨志雄去报名,教练挺和气的,练的是吉普车,学员有七八个,后来又来了个开车来练习的,大家都说他是某某镇镇长。大家依次排队练车,不能加油门,只练习倒车,谁要是把车弄熄火了,教练就敲谁的脑袋。杨志雄练了三次,和骑摩托车差不多,但吉普车毕竟复杂,而且他对机械这种脑子真的不太灵光,天又热,教练还在车外念叨,所以很紧张,坐在里面针毡似的,幸好车没熄火,不然教练真想敲他两下。
韩雨还没下班,杨志雄到电视大楼这来接她。韩雨下班在大门口看见他,好像不认识他似的,与同事告别,转过一角落回头再看看她们。
“干嘛到这来接我?”责问杨志雄。
“来参观下电视大楼啊!——这楼有多少层?二三十层吧!感觉好高!”杨志雄说,仿佛第一次进城似的。韩雨白了他一眼,这楼又不全是电视台的;坐上摩托车,问他学车的事,杨志雄直言后悔,早知道就不学了,韩雨弄不清真假,关键她还在为昨晚生气,又来取笑杨志雄做事没耐性、没毅力了。
“那……是你说……还是得学?”杨志雄也在为昨晚讨好。
“别问我,我不知道!”韩雨不吃这套。
“诶,要不要你也去学,那些学员里也有两个女的!”
“你学你的,拉上我干嘛!”
“你迟早都要学的嘛!”
“既然迟早都可以学,那为什么要跟你痞子一起学?”
杨志雄无言以对,回来在电梯里对韩雨一阵拥吻,等韩雨收拾一下再出去吃饭、游玩,杨志雄一路小心陪笑讨好,才使得韩雨渐渐展开眉头,服了他这个痞子!
第二天杨志雄仍去练车,逐渐找到了感觉;晚上韩雨加班回来还给了他一把钥匙,让他以后老老实实在她家等她,她不想被同事现在就发现他俩。周日应韩雨要求,上午杨志雄便带着杨朔来她家,让小家伙在韩雨面前表演猪是怎么吃食的、狗和鸡是怎样叫的,小家伙学着猪拱鼻子、狗汪汪叫、鸡咯咯叫,韩雨虽看不下去,但她也听杨志雄说了他爸爸去他姐家抓了只猪来养;他家那狗和谁都不亲,只和杨朔亲,小家伙现在会走路了,那狗任他揉抱,呼之即到;而他家那鸡窝小家伙是天天能听到鸡叫的,现在会走路了,更是自己去取鸡蛋了,叶桂珍也舍得每天煮个鸡蛋给孙子吃,只要小家伙吃了健康。韩雨其实也养了条宠物狗,但她没时间照顾,只好托付给汪海英了;不过看着杨朔这样,她可不希望以后她自己的孩子也这样,乡下人和牲畜杂居,她的孩子以后只能住在城里,这点可由不得他杨志雄。于是又白了眼杨志雄,阻止杨朔再学牲畜,这似乎是人与自然和谐的一种方式,但她受不了这种原始的、痞子式的直接。
下午韩雨带着杨朔,杨志雄去学车。下周日韩雨带着杨朔,竟打车来,也想看看杨志雄他们是怎么学车的。下车小家伙一看见冷饮店便要买,韩雨买了个冰激凌给他,自己也买了瓶水,天太热了,她撑着伞、穿着一袭长裙还是热。小家伙现在走路蛮稳的,韩雨让他在前面边吃边往里走,来到场地这,杨志雄刚练完一次正与大家在树荫下,一见两人,马上赶过来。
“天好热嘞,你们过来干嘛?在家有空调还不舒服?”杨志雄笑说。韩雨擦着汗,也感觉后悔来了。“你看你儿子,有吃什么都看不见了!”韩雨只望着杨朔。
杨志雄笑了笑,那是杨朔的常态。“这是什么?给爸爸吃一口可不可以?”蹲下来对小家伙说。
“买!”小家伙一不肯,二来还想再买,太好吃了嘛。
“你先给爸爸吃一口爸爸再去买!”
“……买!”小家伙想给又不想给,被杨志雄抿了一小口当即便指着外面让他去买了。
“吃完了爸爸再买!”
“吃完?”
“对!吃完!等你吃完了再买!——不错,‘吃完’这两个字说的蛮清楚的!”杨志雄站起来又对韩雨说,韩雨看着天真的小家伙,也微笑。
三人也躲到树荫下,那边大家看着三人,虽不确定三人的关系,但帅哥美女小孩,只这点也足够大家羡慕嫉妒恨了。韩雨问起杨志雄的学车情况,杨志雄开玩笑说又被教练敲了几下。
“有那么难吗?”
“看着不难,上手的时候就紧张了!我们教练又不夸人的,只会说‘怎么又退步啦’、‘刚刚只压了一点线,现在连方向盘都不会了’、‘天呐,杆都被撞倒了,你还学个什么车’……”杨志雄正有声有色的模仿着教练讲过的话,这时朱青和他司机开着车竟也来了,车子停在场地上,杨志雄一看车就知道谁来了。
“哦哦,你来的真巧!”杨志雄说。
“怎么啦?你朋友?”韩雨也纳闷,她不想被自己同事看见杨志雄,却要先被杨志雄朋友看见她了。
“小峰的哥哥!”杨志雄回说。“没事!他不会泄密啦!”
朱青下车来,一见韩雨,也巧了,他认识韩明鹏嘛,知道韩雨是韩明鹏的女儿,但韩雨没注意过他,而且相比没见过的朱峰,她对杨志强更感兴趣。
“朔朔,你大爷来了!”杨志雄又开逗了。
“大爷?”朱青先不理会韩雨,她也端着;抱起杨朔,“可以叫大爷吗?”又问杨志雄,他不知道“大爷”在这边能不能乱用。
“有什么不可以呢!”杨志雄无所谓。
“买!”杨朔吃完了冰激凌,满嘴满手的奶油,可还是要买。
“买?”朱青也乐开了花。“一见大爷就要买的,是不是?——这是什么?冰激凌!——老刘,再去门口买个冰激凌,一见面就要我买吃的!”
“跟你亲嘛!”刘司机也逗。
“亲!跟大爷就是亲!”
“大人也要吗?”
“你俩要不要?”朱青看了看韩雨。
“多买一个吧!我要!”杨志雄才不管那么多,韩雨白眼他也不在乎。刘司机和教练招了招手便走去买了。
“这个和儿子是同年的,都是小孩!”朱青对韩雨说。“朔朔!呀呀呀,大爷给你擦一下!——会叫大爷吗?叫一声让大爷听听!——大的好快,现在都会说会走了!——你不介绍一下吗?你俩什么关系?”
“韩雨,我……小姐夫……家的亲戚!”杨志雄说,韩雨的身份确实不太好解释。“朱青,朱老板,卖水泥的!”
“卖水泥的?卖假水泥的吧!”朱青还记得杨志雄上次的笑话。“你好!韩老板的女儿,对不对?”
“你认识我爸?”韩雨很紧张,感觉真要被泄密了。
“认识,但不熟!”
“别跟我爸讲今天的事!”
“啊……不讲!不熟怎么讲呢!”
朱青又笑起来,既然韩雨还要藏着掖着,看来杨志雄还得再加把劲。
刘司机买了来,杨志雄刚想打开吃,那边喊着“帅哥”,又轮到他练了。杨志雄没法吃,韩雨才不吃,两个冰激凌不能都归杨朔,别吃坏肚子;杨志雄只好拿着冰激凌来讨好教练了。他没说假话,教练是真的想敲他,看着他练车,朱青也叫教练敲。
“是想敲耶!”教练吃了口冰激凌说。“长得这么帅,女朋友又那么漂亮,学个车却较劲的很!”
韩雨没有否认;大家乐成一团;杨志雄在车里却还在呲着牙打着方向盘。
朱青是来约杨志雄吃饭的,正好韩雨、杨朔也在,又请教练一起去,刘司机也帮着请,但教练说他还有点急事,收拾完开着吉普先走了。杨志雄让杨朔坐大爷的车去饭店,小家伙怎么肯,就算朱青说再买冰激凌给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肯,非要摩托车上的韩雨抱,韩雨只有从朱青手上接过他先与杨志雄去饭店了;朱青看着三人转角出去,“这家伙,现在很春风得意嘛!”笑说。
“这姑娘,谁啊?”刘司机笑问。
“你不认识吗?韩老板韩明鹏的女儿,你不知道?”
“不太清楚!”
“那你清楚什么?”
“这些事你们年轻人清楚就可以了,我只清楚开车!”
刘司机四十来岁的年纪,看着也老实本分。
“……开你的车去吧!”朱青郁闷的,难道他会与兄弟争女人吗,这司机!
杨志雄正往他上次选的那家大酒店来,通过后视镜都能看到韩雨在不时的发笑。
“在笑什么呢?”问韩雨。
“没笑什么!”韩雨又笑说。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可以趁机溜走?”
“……你怎么猜到啦!”
“你那么调皮!”
“你才调皮!”
“我调皮所以才知道你也想调皮啊!”
“——好不好?我们别去吃了,让他们扑个空!”
“——下次吧!我还想问老刘一点事!”
“问什么?”
“问他有什么开车技巧啊;还有,不知道现在二手车是什么行情!”
“干嘛要买二手车?”
“没那么多钱嘛,大小姐!——你要不要投资一点?”
“切!我才不投资!还不知道你能不能考到驾照呢!”
“那不完啦!”
杨志雄被鄙视的,自己想想也笑了。来到酒店,朱青他们稍后赶到,前台小妹妹殷勤的招待着,完全当韩雨不存在似的;等小妹妹离开包间,大家才随意起来。杨志雄先和朱青、老刘聊了聊开车的事,他连倒车都不太会,还谈什么技巧呢,先把教练发的理论书看懂才是真;然后聊起二手车的事,老刘看了看韩雨,好像他也奇怪杨志雄连金主的女儿都搭上了,干嘛要买二手车似的,再说,朱青也有的是钱啊。这事不好说,总之,人嘛,能自力更生干嘛还去求人呢,差点就差点喽。这事杨志雄也不急,让刘司机帮他留意一下,等他拿到驾照再说不迟;他也怀疑他能否考到驾照呢。这么一说,大家又都笑了。
吃着菜,刘司机不怎么喝酒的,杨志雄敬了他一口,他自己晚上还得带杨朔回去,也不能多喝,朱青再想灌醉他也不可能了。
“一定要回去的,老人家舍不得孙子!上次我说小家伙在你那,我爸妈就不信!”杨志雄笑说。
“哈!你们两个藏着掖着,拿我来撒谎!——这也没事啊,等下让老刘送你们回去,你爸妈不就相信了吗!”朱青有招。
“那又何必呢!”杨志雄说,就是不多喝,他现在烟都不抽了,何况酒呢!
韩雨边吃边喂杨朔的饭,小家伙吃了小半碗,摸摸肚子,意思是他吃饱了!
“再吃一点!”韩雨逼吃。
“饱!”小家伙又走远了。
“你儿子又只吃了一点饭!”转向杨志雄。
“剩下的我吃吧,他吃零食都吃饱了!”杨志雄说,接过韩雨手上的剩饭。
“你还吃儿子的剩饭啊?”朱青问。
“你老爸没吃过你的剩饭吗?”杨志雄反问。
“好像没有!”朱青会心一笑。
“我爸爸也从不吃我弟弟剩饭的!”韩雨说。
“你爸爸?你爸爸……”朱青没说清就止不住大笑了。“你爸爸那是真干净,连胡子都没一根的!”
朱青这么一说,连杨志雄也忍不住大笑了。
“你怎么也敢笑?老丈人嘞!”朱青看着韩雨那死盯着杨志雄的表情说。“哦!这是个络腮胡!”连他也明白了:每次杨志雄胡子一长,韩雨总会提醒他该刮了,杨志雄不懂为何她一个搞艺术的人总很介意胡子,原来是受她爸爸影响,难怪!
“……过来,朔朔!”韩雨转移注意力。
“买!”小家伙又来了。
“怎么又是买?”韩雨诧异的。“你不是刚吃饱吗!”
“你们会带小孩嘛!”朱青又来开玩笑。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肯定是爷爷奶奶老是买买买!”韩雨说。
“我们村又没有店!”杨志雄说。
“镇里呢?”韩雨问。
“镇里?也不常去啊!他是进了几次城才学会买买买的!”杨志雄回答。
“你看,看来这婆媳关系真的是一大千古难题……”朱青又逗。
“……是你今天一来就买买买,我们还要怪你呢!”韩雨没好气。
“哦哦哦,怪我了是吧?——行行行,怪我怪我!朔朔到大爷这里来,大爷带你去买!”
“他还真的一口一个大爷嘞?”
“那怎么办?他老子都让我做大爷,那我肯定要做大爷嘛!”
朱青没想到把韩雨逗急了,不过看到她能这么接受杨朔、喜欢杨志雄,他很满意她!
离开酒店杨志雄先送韩雨回去,来到她家楼下,并不上楼,让杨朔与韩雨吻别。
“再亲亲爸爸!”杨志雄说。杨朔亲了口爸爸。“再亲亲阿姨!”杨志雄又说。杨朔又去亲吻韩雨;杨志雄顺手搂过韩雨直接吻她,也不管有人没人了。
杨志雄让杨朔面向他坐,用放在车头的布绳将两人绑了几圈。
“你上去吧!明天见!”对韩雨说。
“骑慢点!注意安全!”韩雨说,看着父子俩离开,她今天也有说不出的满足,她感觉到杨志雄竟然很真实,他并不喜欢吹牛,而且情商很高,很多尴尬都能被他轻易化解;她已经爱的无法自拔了!
接下来韩雨上班,杨志雄练车,晚上除了咖啡、音乐,两人总出去吃饭,偶尔韩雨也会调剂一下,在家煎点牛排、做些西式的面食等配着红酒来个烛光晚餐。杨志雄不会做吃的,中式的也不会,他只会吃,所以周末他不练车,载着韩雨出去走走。他们去隔壁县一自然景区玩漂流,上山看完瀑布后赶上山雨,来不及躲进亭子,直接在雨中拥吻了;本县一所属镇上有一座石山,全是大石头鬼斧神工般垒成的,上去不难,关键如何下山,两人在山顶用朱峰的相机拍了很多象征爱情海枯石烂的照片,下山时便发愁了,而且上山时他们还发现了蛇,杨志雄可是最怕蛇的。两人好不容易下了山,又去附近找那大山洞,传言只要对它讲了心中的愿望,所有的愿望都能美梦成真。山洞就在那里,想找的人都能找到,至于传言,那只能是传言了。韩雨有时也会在家画画,就素描杨志雄父子。“要不要把你画成圣父?”韩雨说。
“还可以再画上你这圣母!”杨志雄越来越大胆了。
韩雨想到郊外写生,杨志雄载着她和杨朔来到河边一块草地。韩雨把山水画的太美了,杨志雄让杨朔拿泥巴砸画,并骂“阿姨是骗子”,那些工业污染对自然环境的破坏,真不知道等杨朔长大了还能否有这些青山绿水。
“如果有一天连地下水也被污染了,我们还能去哪?”杨志雄无不伤感的面对着韩雨。韩雨没法作答,因为本县就是重要化工基地,她晚上在家就能闻到浓烈的废气排放,那些废水就更不用说了,将来蔓延开来的癌症等?想想都怕了!
“趁还能洗个澡,我还是纪念一下吧!”杨志雄说,脱掉鞋袜便下河入水了。韩雨稍后也脱掉高跟凉鞋下来,“放心吧,将来我们都会死在这!”说,这似乎是注定的逃无可逃,只是岸上的杨朔还不知道悲观为何物罢了!
小家伙现在与爸爸越来越亲,爷爷奶奶明着没什么意见,但无形中也会吃醋的。双抢结束后,杨昌荣找出家里的一辆破自行车,看了看还能修,去镇里修好再在横杠上装了个座架。
“走,朔朔,爷爷带你去买!”把杨朔抱上座架去镇里。“这样子多好!——还要绑?又难看又不舒服!”还有徐徐清风;回头小家伙再让爷爷也舔口冰棒,甜的杨昌荣更是沁入心脾了。
杨昌荣是按农历过日子的。“哦?今天立秋啦?”一大早对杨志雄说。
“立秋了吗?不清楚耶!”杨志雄摇摇头。
“啊!今天秋分了吧!”秋分那早杨昌荣出房门边穿衣服边说,杨志雄看着他爸爸,霎时间就忍不住大笑了,且停不下来。
“……这家伙,老是笑你爸爸!”杨昌荣被笑的。
“打嘛!没大没小的!”叶桂珍帮着老头子,杨志雄看着父母俩,笑的更欢了。
这段时间叶桂珍心情也挺好的。他们都知道杨志雄在学车,杨志雄还给家里买了个小冰箱。八月末村里来了位算命的瞎子,算得杨志雄和杨朔的命都很好,而且杨志雄今年肯定会走桃花运;叶桂珍倒也不惊讶,因为之前的每个瞎子几乎都这么说,她只怕杨志雄的好命经不起他折腾。
“越折腾越有!”这位瞎子说。
叶桂珍付了钱,讨个吉利。她应该为自己算一命,如果她命好,那杨志雄的命肯定好,如果她的命不好,那杨志雄的命又能好到哪去呢;她还不知杨朔的出生时辰也是杨志雄瞎编的呢,他自己出生在晚上十点,亥时,所以把杨朔说成晚上八点,戌时。
“怎么……还没找到一个?”一天叶桂珍问杨志雄。
“啊?”杨志雄明白的。“别急,今年肯定替你找个儿媳妇!”
“还不急?快点嘛!”叶桂珍说。“你晚上老是给谁打电话?”叶桂珍多少能听到杨志雄晚上的动静,但感觉又不像,因为他每晚又都回来嘛,这哪像找到了女人。
杨志雄笑了笑,“我滴个妈妈耶……”搂着叶桂珍肩膀,恨不得想亲她一口。
“有没有?”叶桂珍笑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今年肯定会有!”
“今年?今年还有多少时间!”
“那不然……明天就带回来?”
“你都没有,怎么带?”
“乱抓一个嘛!”
杨志雄又不正经了。
“你真的以为……你是在替我抓的,对不对?”叶桂珍气的。
“儿媳妇肯定是替你抓嘛,媳妇我自己来!”杨志雄玩着文字游戏,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的逗过他妈妈了。
叶桂珍现在挺清闲的,不过杨朔会走路了,她更是寸步不能离了,小家伙转眼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又脏,鼻涕邋遢的,每天再在地上滚几个来回,衣服都来不及洗。有时杨昌荣带着杨朔,叶桂珍也会与村里的几个老太婆们去河堤上、沙洲那、山上拾些柴火;每年四五月份田地间的野麻皮一般都是她去弄回来浸泡、刮、晒,麻丝可以卖,也可以自己家用,今年压根没心情,自然被别的老太婆弄走了。当然,即使是拾柴火、弄麻皮,叶桂珍还是很清闲,她以前的日子那才叫苦呢:六岁时便要放牛,大水牛,牛都不敢靠近;十来岁每天和男人一样上山砍柴,挑都挑不起;嫁给杨昌荣后女儿一个接着一个,杨昌荣还不高兴,又是个挣工分的岁月,有时肚里怀着一个、背上再背一个,还是得下田干活……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即使现在想来叶桂珍还是会抹眼泪,而且以后她还会对杨朔讲,让他也知道他奶奶是怎么熬过来的。
杨志雄学车在县里,但理论考、路考都必须去市里,开学后只能周末学车,必要的时候才请个假;也不能每晚都与韩雨见面了,韩雨一个夏天都没去过他爸那,只打了两个电话报报平安,现在杨志雄不能每晚都来,她虽不适应,也正好回去看看。杨志雄开学后仍然教五年级,因为上学期的升学考他们班语文成绩名列前茅,还有作文得满分的,这是对他教学能力最大的肯定、也是最好的保证;另外的音乐课仍有三个班,他想换成美术课,体育课也行,学校不同意,让他乖乖的,别瞎捣乱。杨志雄仍会千方百计的去见韩雨,有时两人只需窝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哪也不想去,什么都不愿做;然后杨志雄回家,不管多晚。两人的关系还没突破最后一层,很奇怪,尽管两人都想,但两人都没行动;韩雨的前男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克制,但杨志雄与余柔,只因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俩便谈了四年的无性之爱,不过,杨志雄与她分手又分的这么干脆,至今再没联系过她,所以,性在恋爱中到底该扮演怎样的角色,谁也没把标杆。
“你明晚还过来吗?”韩雨问。
“你都这么问了,我肯定过来嘛!”杨志雄说,有时杨志雄刚到她家楼下,她便在楼上对他招手,两人的感情也确实到了一定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