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 远方来客
自从上次差点被士召的冰凛符所伤,北溟韬光养晦,尽量不去和宾好士召他们硬碰硬,再加上书院管理严格,又有介之推和百里雪对自己还是比较照顾的,所以很长时间相安无事,宾皓和士召虽然时不时的找找北溟的不痛快,不过倒也没再大动干戈。这次事件令北溟有了更大的危机感,几乎把一切能够利用的时间都用来进行修炼和提升身体素质。现在的他虽然看上去仍然偏瘦,但是不论是强健度还是气色都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就连之前另类的左眼也似乎顺眼了不少。更重要的是,经过因为之前的冰凛符,北溟意外发现了自己的左眼好像不仅有了光感那么简单,当时自己清楚的感受到左眼似乎看清了东西,而且有一股充沛的能力瞬间爆发了出来,充盈了全身。尽管他的隐术和隐力都修为不高,不过他能够确定,那绝不是自己的错觉。况且当时冰凛符的确不动了,从士召脸上惊讶的表情就知道绝不是他手下留情,而当时百里雪尚且未到,若说是她出手相救,北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一切只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自己的左眼帮了自己。至于为什么一直瞎了的左眼会有如此异样,北溟还未曾想明白,融合的记忆中也没有丝毫的线索。但是据北溟自己推测,这也许和自己日渐提升的身体素质和隐术修炼有关。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怎样,加倍提升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尽可能快的变强总不会错的。
这一日从书院放学后,介之推将北溟单独留了下来,盯着北溟的左眼看了一会儿,却并不说话。介之推向来稳重,如此行为是北溟以前从未见过的,心下不免疑惑起来,难道介之推发觉了什么端倪不成。
正当北溟心下狐疑不定,介之推忽然问道:“眼睛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北溟听了,正迟疑要不要告诉介之推自己左眼有了些微光感,谁知介之推却起身道:“回去吧,把我教给你的隐术好生修炼,你近来进步不小,但不能自满,要勤加练习,修行之路不进则退,不得懈怠一丝一毫,知道吗?”
北溟答应着,心里仍然没琢磨明白介之推留下自己的目的,难道就是叮嘱几句?联想到刚才介之推审视自己左眼的情景,北溟心里有些不安。不过,对于介之推他还是足够信任的,毕竟从小到大,介之推没少照顾自己。
一时北溟告辞去了,介之推看着北溟的背影,仍暗自思索,忽听有人在身后说道:“果然并非空穴来风,那传言竟是真的不成?”
介之推闻言便来者是何人了,并不回头,果然,是介之推的好友,司寇部的鲁丘从后门进来了。
介之推道:“都当老师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喜欢躲在背后偷听?”
鲁丘笑道:“我不过走来偶然听到,又如何说偷听?你是说者无心,我听者更是无意的。刚才那个孩子可是叫北溟?”
介之推不答反问道:“你如何知道他?”
鲁丘笑道:“这有个缘故,只是记不得从哪里听来的,说是玄隐国的至宝玄眸珠本是左相百里西负责保管的,后来他从外世捡回一个患有眼疾的弃婴,便将玄眸珠植入了那弃婴的一只眼睛,又过了几年,百里西就不知所踪。”
介之推听了不语。百里西的确外出云游不定,说不知所踪倒也没错。
鲁丘继续道:“他这也是好意,只是那玄眸珠本非凡物,且不说驾驭,那一股强大的隐力,一般人如何能承受的了?”
介之推道:“这个我岂会不知,不然我又怎会现在就教授他隐力引导之法和通灵隐术,不过我担心的还不仅如此。”
“此话怎讲?”
“你倒忘了不成,近百年前的那次隐士大战不就是为了五灵珠,仅是玄隐和虢隐一战就死伤了成千上万人。若是此事被人知道,北溟岂不会成了人人窥伺的猎物的风险了?”介之推最近正为此事头疼,见鲁丘提起,便忍不住向他吐吐苦水。
鲁丘道:“偏我晚生了两年,不太知道这些隐秘事。究竟这五灵珠是何来历,引得五大国如此相互争斗?”
介之推也不隐瞒,毕竟这五灵珠并不是什么多大的秘密,很多稍有些年纪的隐士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了解,因此便解释道:“五灵珠相传是用女娲补天时留下的五色神石所练成的五颗珠子,具有通天彻地的灵力。那次大战后,玄隐得到玄眸珠,龙隐得到龙髓珠,虢隐得到虢筋珠,鹑隐得到了鹑血珠,倮隐得到了皇灵珠。传说这五灵珠每一颗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灵力。只是真正明晓其中奥秘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两人正说着,忽有下人来报:“有外客至,求见国隐。”
一般来说,能够求见国隐的至少也是国外使节这样的等级,如今来客不去直接觐见国隐,却来书院,想必应该是旧相识。介之推与鲁丘正要出去迎接,却见书院教授方术的女老师华菊领着一位老者从外面飘然而至,介之推一眼就认出,老者竟是雷隐国的大隐士震旦。这雷隐国虽是小国,隐术却十分了得,隐士几乎个个以一敌百,一套奔雷拳法更是名扬天下。这雷隐国与东方的龙隐国颇有渊源,与玄隐国也历代修好。这震旦又是雷隐德高望重的一位人物,因此介之推和鲁丘自然不敢怠慢,忙赶着寒暄问候,叫人上茶落座。
华菊先笑道:“怪道昨日庭树上有好几只喜鹊,原来今日有贵客要来。我从沧浪家出来,正好碰到震旦前辈。”
震旦老爷子笑道:“什么贵客,我不过是个讨人厌的糟老头罢了。”说的大家都笑了。
介之推和鲁丘都躬身行了礼,陪笑道:“自从上次百里老师请您老过来,一晃已经两三年没见了。”
震旦道:“我这次倒不单为那百里西老头而来,因我们雷隐这两年也国事繁忙,我们国隐总不让我出门,着实闷得慌,总算现在清闲些了,心里总惦念着百里老头儿和你们几个,所以就过来看看老朋友。
介之推等听了都诧异道:“您老难道没听说?百里老师已经两年没回玄隐了。”
震旦听了一惊,忙问:“此话当真?”
华菊道:“可不是,说是要外出巡游巡游,百里老师身为我们玄隐的左相,国隐原不放他走,后来老人家执意要出去便也只得随他了。”
震旦听了道:“这个百里西,既然出去了也不去找我,看我见到他必骂他一顿。”
介之推等素知这两哥俩向来是欢喜冤家,见到便比试隐术,互相挖苦打趣,如今上了年纪,更是如同两个老小孩一般。
介之推笑道:“您老既然来了,好歹多住几天,让我代百里老师以尽地主之谊,不然老师回来倒要责罚我们待客不周之罪了。我这就派人去通报国隐。”
震旦忙拦道:“诶,不必告诉他我来了,我从来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况且你们国隐自然也忙。哪里搁得住我搅他。既然百里老头不在,我在这里也没意思,倒是去外面云游一番,没准还能遇到百里老头也说不定。”
华菊道:“既如此,也不必着急就走,好不容易等到您老的大驾,我们国隐正有犯难的事呢,如今也没有左膀右臂,您老就费心给我们开释开释也罢了。”
震旦笑道:“这说的奇怪,那百里西老头自个儿躲清闲去了,我倒自己来碰到网里,替他干活来了。”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震旦又道:“说来也难为你们国隐专虚那小子,老一辈的走的走,躲的躲,他竟把玄隐国治理的有模有样。年纪轻轻,着实不易,你们帮着料理自然也是得力。”
震旦口中的专虚既是玄隐国的国隐了,国隐是隐士国最高的职位,类似于一国之君的地位。不过,大多数隐士国的国隐却不是世袭制的,而是由修为能力和统领能力最高者担任,一般是由上一代国隐选择合适的人选进行传位。
听震旦这样夸奖,介之推等人都躬身道:“前辈过奖了。”
震旦活动了一下肩膀,说道:“如此说,我就在这里住上几天,我一个老头子也帮不上什么,不过见见你们国隐,唠叨唠叨罢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请你们帮忙。
介之推忙道:“您老尽管吩咐就是。”
震旦叹气道:“我出来时,我那八九岁的孙子死活要跟了来,我拗不过他,便把他也带来了。谁知进城后,我因为一件小事说了他几句,他竟自己跑了。劳烦你们帮忙在城里找寻找寻,别让他惹出祸来。”
华菊笑道:“小孩子一时贪玩也是有的,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震旦抚髯道:“叫震闪。”
且说最近令北溟欣喜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实力见长,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乔婆婆的病也有了起色。这天是书院的休息日,安顿好乔婆婆后,北溟就外出去一家小饭馆帮工去了,虽然工钱不多,但是多少也能贴补些家用。乔婆婆总和他说,不用为钱发愁,她年轻时攒了一笔积蓄。不过北溟有自己的考虑,自己已经十几岁了,他可不想坐吃山空。另外乔婆婆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辛苦养他这么大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就算乔婆婆有钱,那也是她的养老钱。如今自己只能打打零工,以后若是能当上青衿隐士,收入就会提高不少,也能给巧婆婆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正低头边走边想,冷不防和来人撞到一起,北溟抬头看去,原是个净秀少年,上下打量着自己,嘴里说:“这里人走路竟不长眼睛的。”
北溟本欲道歉走开,听这少年说话不善,心里就也有点不爽,便也冷了神情,故意用对方的口气道:“你走路倒是长眼睛的,怎么横冲直撞?螃蟹也得让你三分。”
对方听了一愣,呵呵一笑道:“原来玄隐国的隐士不但没什么本事,而且很不懂礼数,竟然还妄称五大隐士国之一,真是浪得虚名罢了。”
北溟听了这话,立刻明白了眼前这少年并不是玄隐国中人,怪不得衣着装束看着有些眼生。于是故意说道:“你是哪里来的野人,虚名实名与你何干?我看你倒像个奸细,小心我送你到司寇部,问你个私闯国境的罪。”
那少年不屑道:“凭你?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说着袍袖一挥,一阵阴风扫来。北溟本能的闪身躲过对方的攻击,心想这人分明是找茬打架,若是以前肯定忍下这口气了,不过今日他改了主意,主要也是想检验一下最近修炼的成果如何,便不再忍让,嘴里说道:“看招!”右手一挥,一记寒光向少年飞去。少年忽然消失不见,那寒光却是北溟的隐士飞镖,刺入了路边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这隐士飞镖属于书院里侠术里的技能,不必消耗自身隐力即可使用,虽然威力不大,不过普通人平时用来防身足够了。只不过刚才对方的身法太快,倒让北溟有些吃惊,心想连他的身法都看不清,速度竟这样快。
忽听背后人道:“雕虫小技而已。”北溟暗道不好,正要闪身,少年已经从背后点住北溟的穴道。少年转到北溟面前道:“就这么点本事,真是扫兴。”话音未落北溟忽然飞起一脚朝少年的面门踢来,少年一惊,也闪身跳开。少年暗道:“原来用隐力护住了穴道,倒别小瞧他。”
周围的行人见两个隐士装束的少年打了起来,忙都躲瘟神似的绕道而行了。便是有好事的人,也是躲的远远的伸长了脖子看。且不说拳脚无眼,便是二人散发出来的隐力气息,普通人也会感受到压迫力。
北溟见对方实力明显强于自己,有心拖延时间并探他来历,便问道:“我不和无名之辈交手,报上名来吧。”
少年冷哼一声,道:“打赢了就告诉你。看招,奔雷拳!”
奔雷拳,顾名思义,内含雷霆之威,电击金蛇之势,云驰铁骑之奔。北溟见这拳法非同小可,拳影多变,不敢怠慢。忙唤出隐士杖,用隐士杖法应战。这隐士杖法和隐士拳法一样,是隐士最基本的技艺。虽然不耗费多少隐力,但是威力有限,果然,战不到十来个回合,北溟便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少年一拳朝自己的肋下打来,北溟忙闪身躲开。一拳落空,北溟暗自庆幸,猛然觉得全身一震,几乎站立不稳。
北溟暗自吃惊:“明明躲开了拳头,怎么还是中招。”
少年却像知道他心中所想,冷笑道:“这奔雷拳可不是普通的侠术,而是结合了雷隐召唤术,将雷电附着在拳上,只要擦到一丝半点,也会被雷电灼伤。”
融合的记忆迅速涌上大脑,北溟手指少年道:“你是雷隐的人?”雷隐国是隐士大陆东南边的一个小国,虽然国家不大,雷隐国的隐士实力却非同小可,连五大国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少年面露得意道:“算你还有些见识。”
北溟心想:“雷隐国离这里路途遥远,这少年来此必定事出有因。虽说现在各大隐士国之间貌似风平浪静,维持着相对的和平状态,可实际是也是暗潮涌动,私下里的较量可是从未停息过一刻。至于互派细作打探对方的虚实这种事情,更是习以为常的事了。不过这少年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对于北溟来讲,他并不想多管闲事。现在自己修为尚浅,不作死就不会死,目前韬光养晦低调行事才是上策。不过既然遇到了,毕竟他好歹也是玄隐国的国民,况且介之推可是司寇部的成员,就当是还介之推的一个人情,他也不能一走了之。想毕正要发力,突然全身又是一阵痉挛,显然是刚才被奔雷拳击伤了,少年看着北溟身上隐隐闪现的蓝色电弧,道:“你赢不了我的,乖乖认输吧。”
北溟有点无语,怎么这个年纪的少年说话都这么“欠揍”?
数道寒光从北溟袖口一闪,向少年飞去,那少年却不紧不慢道:“又何必浪费你的隐士飞镖,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对我根本没用。”
几乎是同时,北溟驱动体内隐力,喝道:“坎水通灵!”
少年眉毛一挑,他没想到北溟居然会坎水通灵,按常理来说这样的隐术应该是更高一级的隐士才有资格修炼。少年身体一转,轻松闪过暗器,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刚学会这个隐术不久吧,可惜这里并没有水源供你通灵。”
北溟冷笑道:“谁说没有,水在这里。”说着,将自己腰间佩戴的葫芦水壶猛地扔向那少年:“水牢之锁,缚!”
水壶里的水登时喷出,瞬间呈螺旋状将少年困住。
少年笑道:“这个隐术要靠隐力驱动水不停流动才行,我倒要看看你的隐力能维持多久?”
少年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不久前戒知推传授北溟的隐术,北溟还未完全掌握娴熟。更何况介之推说过所有隐术都需要依靠自身强大的隐力驱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北溟的隐力向来薄弱,对方也是看出了北溟的这一致命弱点。北溟心想这小子的洞察力如此敏锐,看来要速战速决才好。事到如今,也只能咬牙上了,想罢立刻发动隐力,喝道:“收!”只见那少年周身的水笼急速旋转,渐渐收紧。
出乎意料的是那少年不慌不忙,一笑道:“就让咱们看看谁的隐术更奏效——坎水通灵!”使用的竟然是和北溟相同的隐术。
北溟不禁面色一变,心中震惊不已,各隐士国之间的隐术向来是密不外传的,这少年有些太不寻常。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何会使用我们玄隐国的隐术?”
少年并不回答,只见他也动用隐力,开始反方向驱动水牢。
北溟忙全神贯注,尽力控制水牢,可惜已经渐渐力不从心。
北溟暗道不好,那水牢的旋转速度开始慢下来了,那少年手掌一劈,打破水牢,水哗啦一声纷纷落在地上,顿时地面湿了一片。
少年吐口气道:“下面轮到我了,让你见识一下我们雷隐国的隐术——万钧之霆!”
北溟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反应,头顶上方已经阴云密布,顿时电闪雷鸣,数条霹雳朝自己袭来。北溟不由的双眼一闭。心里暗骂一声,难道刚刚有点起色的穿越之旅就要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