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7日,今天是周日,我起床晚了些,打开电视时,丹麦广播公司那个一头白发,极为臃肿的女主持人说约阿希姆亲王(女王的小儿子)昨晚出现在哥本哈根中央车站(红灯区)的夜总会,他和他的朋友们寻欢作乐了一个晚上,屏幕上搭配的是王子醉眼惺忪环抱裸女的图片。每个王室都有一个娱乐版最爱的成员,在丹麦就是约阿希姆亲王子,离婚的王子时不时出现在媒体面上,满头白发,和他参股的球员们在聚会上狂欢或者是夜总会买春。
我今天要去霍尔斯特布罗做兼职,是在一家叫kole俱乐部里做羽毛球陪练。早上房东太太海因西里小姐(她自从和丈夫分居,命令我叫她“小姐”,还开始画浓烈的妆,可是还没有遇到新的恋情)为我准备了一堆熏鸡肉和腊肠,原谅我用“堆”这个量词,但那的确是一堆灰色的肉,像一座山包。我最近的食量越来越大,逐渐适应了北欧酸甜的肉类食物,等过年回广西时妈妈那句“你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应该是说不出口了。在欧洲,体型瘦弱的男人容易被男人搭讪,我本来不想显得心胸狭隘,毕竟在一个号称世界上最“OPEN”的国家工作。但是在地铁上被男人邀请去喝咖啡的几率太高难免自己心底嘀咕。还好我是从事体育行业,运动量大,消耗快,多吃点肉也没有关系。反正现在已经习惯了吃很多的肉,每天吃下的分量相当于国内一个KFC全家桶的量,而且不这么吃晚上睡前就会觉得饥饿,而丹麦晚上很难找到吃的东西,那时候走出门会以为来到一座鬼城,只吃牛油曲奇又不能产生饱足感。
买一张三克朗的黑石公司的地铁票,一个半小时后到达位于斯文堡的kole俱乐部,这里面向波罗的海,环境美得惊人。这个俱乐部实际上是当地中产阶级们的一个社交场所,而不是拥有球队的那种俱乐部。俱乐部里设施一应俱全,露天的有弯月形的游泳池,两片红土网球场,和一个0.3平方公里的高尔夫球场等,室内有羽毛球馆,篮球馆和小小的壁球馆,剩下的空间就是被花草和绿地占满。我来到俱乐部时,看到运动的人并不多,人们都在临海的休息厅里吃东西聊天。休息厅里的饮料,酒水以及食物是向俱乐部会员免费供应的(为什么要想尽办法把人们变成胖子?)。有三种口味的冰淇淋,草莓,牛奶和西番莲,还可以提供几种鸡尾酒。能喝到什么鸡尾酒,这就要看那个矮墩墩的吧台小哥Kevin的心情了,他是个高三的实习生,调酒的本事是对着手机上YouTube的达人视频学的,所以会的不多。午餐提供熏肉,鳕鱼饼,炸鸡,牛排,馅饼,和许许多多的寿司。最好吃的是一种馅饼,什么馅我吃不出来,好像混杂了羊肉和鱼肉,酸酸辣辣的,是日裔厨师竹岛洋介先生的秘制。
我在球馆的更衣室里见到了主教练fill,fill先生虽然穿的是运动套装,依然显得衣冠楚楚,有一种过时的花花公子的风度,后来发现这种感觉主要来自他绷的紧紧的短裤和两端翘起的上唇髭须。他这种紧身服装出汗了怎么办,也不适合运动呀,后来发现我是多虑了,他的动作幅度和运动量根本不会出汗。fill先生把四个小孩交给我教学,他去教那几个拿着拍子沉默的坐在场边椅子上的太太。更衣室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让我一会过去陪他打几局,这个人我看着觉得好熟悉,后来发现他是诺蒂亚银行的行长先生,头像出现在路边的广告牌上。
我的四个小学生,一个男孩和三个女孩,五岁多的样子,肉嘟嘟的脸上,眼睛被挤压成一道细缝,虽然也是洋娃娃,却不可爱。他们不一会儿就失去了控制,我的丹麦语还不够把他们拉回正常训练的轨道。他们拿着羽毛球拍互相追打,玩得非常开心。看着他们嬉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乡愁就袭来了。桂林西郊一个昏暗的球场里,我的教练用四方球调动我满场飞奔,一练就是一整个下午。我当时也只有七岁,也许是因为严厉的教练对我如此用心,少年的心中里有一种莫名的荣耀,感觉自己在做一件人生中很重要的事情,虽然汗流浃背,但不知疲倦。
中午吃了两个馅饼,然后就和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行长先生开始比赛。原来他不是要和我对打,而是要我做他的双打搭档,和一对夫妇进行双打比赛。约好三局两胜,然而我们只打了一局,21:4,比分实在差得太多,对手就不愿再玩,撇撇嘴走去休息厅看电视了。这时候刚好在英国举行的世界羽毛球锦标赛开始了,他们丹麦的小鲜肉要出战男单半决赛,安塞龙对战谌龙。
高中生Kevin愁眉苦脸在调酒,一个女子坐在柜台前盯着他,欣赏他手忙脚乱的样子。
大家喝着啤酒看电视,他们的欢呼声和惊叹声不断,安塞龙发挥得很好,赢的几率很高。玻璃墙外面,阳光下波罗的海蓝得惊人,令人沉思。忽然就对比赛结果失去了热情,我只是观察着运动员们的技术和竞技状态,自己国家的球员输了赢了都挑不起我的情绪。那些比赛的日子离我远去了,只有留下的阴翳还时不时在心底聚合。
这是一个闲散的周末,下周我正职的球馆里将迎来一场重要的比赛,这对我也非常重要。这场俱乐部之间的青少年联赛,将会吸引很多的赞助商或体育经纪公司来此挑选有潜力的青少年选手,为他们未来的球员生涯提供赞助。
不知道我的学生max能否脱颖而出,赢得某个球探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