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周紫芝的《竹坡诗话》,里面讲到这样一个故事,说杭州以前有一个姓葛的道士(估计不是那个有名的葛洪),他没有其他任何可以混饭吃的技术,只会做鞋,做一双卖一双,有钱了就喝酒,并且这样的状态在西湖周边上已经有些年头了,导致大家都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有一天,他为一个和尚修鞋(估计也不是灵隐寺和尚),过程中突然口中出声,身子微摇,样子看上去像在吟诗,和尚奇怪了,问他发生什么事,他回答刚得到一句诗,和尚问是什么样的诗句,于是这修鞋人得意地吟了出来: “百啭已休莺哺子,三眠初罢柳飞花。” 我不懂诗,也不知道这诗句的好坏,但是自从发生这个故事后,当时的杭州人从此知道这位做鞋、修鞋的人其实是位诗人。
周紫芝记这个故事,是因为故事本身吗?不是,而是他借此发的议论,他认为世上的人都喜欢表现自己,这位修鞋人就是典型的例子,这样的真让人感到惭愧。 周紫芝的这一感叹,我似乎有点不太认同,至少这位修鞋人在前面二三年中还是在默默无闻修鞋,以及喝酒、放荡,他并没有急于让人知道他其实是位诗人,周紫芝,认为世之人都喜欢表现自己,这结论没错,但把他当作典型,这典型不典型。
露才有祸,这观点我认同,能做到深藏不露也是极好的,但是人要做到这一点真的很难。那个叫钱鏐的人认为衣锦要还乡,所以现在的临安城区叫锦城,对他大家似乎没有异议。而骆宾王同志,他到杭州来避祸,本来已经安耽了,但朝庭派来的探子最终还是跟踪到他身边,为了最后证实他的身份,探子们吟起了诗,骆宾王居然忍不住和了,等他反应过来后,只好再次亡命他乡。还有唐太宗派萧翼骗辨才手中的兰亭序,如果辨才老和尚不露宝,最后也不会失去了兰亭序,从而抑郁而死。这两个都是比较典型的例子。
中国文化讲究藏,早些年看古镇,印象比较深的是龙门古镇,有一个地主家,其中一根雕梁特别精美,说是那个雕匠花了一年多时间才雕成,如果这个雕匠现在还活着,他就会告诉你他的东家是那么的藏富,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到底能雕多少天(过去雕一天吃一天饭,算一天工资),最后整根木头实在无处可雕了,但地主家还能雇他多少日子仍无法探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