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是在听一些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歌,直白的,深情的,多叹惋的,其中有一首歌,叫《追梦人》,说到这首歌,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记忆,它和电影《天若有情》有关,和罗大佑有关,和电视剧《雪山飞狐》有关,而在我心里,它只和三毛有关。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
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1991年1月4日,48岁的三毛结束了她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罗大佑在他早年写成的《青春无悔》一歌中添加了上面的四句歌词,以此来纪念三毛。她在人间流浪,像一只无脚鸟,她一直在飞,一直将流浪当做生活的常态。她用自由的笔书写深情,用放逐惊艳撒哈拉。她对生活的热情和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对孤独和冷漠的理解又是那么的深刻,叫人心疼。
来来去去,我们留不住岁月,留不住时光,我们何曾又留得下什么呢?有朝一日,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无比自然地消失过去,三毛留给我们的自由的向往和浪漫的情怀,还将以文字的形式被一代代人融进骨子里,多少人的梦里会出现一个有着一头长发、穿着粗布长裙迎风走在沙漠中的女子?多少人的梦里又会出现一个行走在天地间无拘无束的自己啊!
人们常会说起三毛的撒哈拉的经历,带着羡慕的眼光,同时也知道自己放不下现有的一切、挣不脱生活的枷锁,却又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诉说着自己一颗不安躁动的心,讲述着流浪的梦。很多人只知道身体的流浪,以为出走就能得到救赎,都忘了自己还有着一颗不适应流浪和失去的心。
流浪是现实生活中的玫瑰色,了无牵挂的人将它染成了云霞,心有顾忌的人活活走成了血泊。
三毛的流浪就像是血液中时时流动着的红细胞,生成于骨髓,与氧气亲密结合。小时候,她就想做一个拾破烂的人,“因为这种职业,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的游走玩耍,一面工作一面游戏,自由快乐得如同天上的飞鸟。更重要的是,人们常常不知不觉的将许多还可以利用的好东西当作垃圾丢掉,拾破烂的人最愉快的时刻就是将这些蒙尘的好东西再度发掘出来……”
自由、快乐,这是她从小对生活的最大期盼。
但是这个愿望令她的老师难以接受,老师给了她一把大红叉并让她重写。重写后,她继续将无拘无束进行到底,“我有一天长大了,希望做一个夏天卖冰棒,冬天卖烤红薯的街头小贩,因为这种职业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又可以大街小巷的游走玩耍,更重要的是,一面做生意,一面可以顺便看看,沿街的垃圾箱里,有没有被人丢弃的好东西……”
每次看到这里我都会不禁哑然失笑,笑她的可爱,笑她的天真,而这笑其实也暴露了我的浅薄,我多成熟啊?我知道社会的规则,知道人们对好的职业的定义,知道她的愿望是我永远到达不了的乌托邦。三毛,是一个将乌托邦搬进了现实的女人,是一个将风沙活出了流浪的的女人。
虽然她关于想去卖冰棍的愿望又被老师否定了,在再次被要求重写的文章中将自己的愿望改成了要成为一名拯救天下万民的医生,但最后,她拥抱了她的撒哈拉,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做了一个生活的拾荒人。她在撒哈拉的房子很破,家具大部分都是捡来的,还有很多都是自己修修改改的,她还有一本书叫《我的宝贝》,记录了她很多平凡的“收藏”,她的第一条项链、第一个彩陶,还有在秘鲁得的一个老别针、在印第安女人手里得的一个老十字架……她收藏了一大堆“破铜烂铁”,也记下了一件件特殊的故事。
三毛是一个非功利的追梦人,她说:“我唯一锲而不舍,愿意以自己的生命去努力的,只不过是保守我个人的心怀意念,在我有生之日,做一个真诚的人,不放弃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在有限的时空里,过无限广大的日子。”
有人说三毛在撒哈拉的一切都是捏造的,根本没有什么在沙漠里无照驾驶、没有什么非洲女人的“灌肠澡”,甚至还有人跋山涉水去撒哈拉一探究竟,不管他得到的结论到底是真是假,对于这种认真,我的心里是感到恐惧的,文学作品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解剖?就像是将一个人一刀一刀切开后安插到一个名叫“现实”的模子里,非要一一对应他才安心。
从不刻意,从不强求,这是三毛的态度,既然相信浪漫,既然冠以流浪之名,那么又何必深究?在她的信笔挥洒中,我们感受到了辽阔,体会到了自由,我们以流浪之名,做着热爱生活的梦。
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