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大军全数覆灭于伏牛山一役,洛丹却封锁了消息,他深怕此事万一泄露出去,京城立时大乱。
皇宫中气氛十分凝重,文武百官罗列朝会,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宫殿中央倒卧着两具尸体。
武帝正自开口问第三个人:「你说,面对杨剑书的威胁,咱们该当答应他的要求吗?」
那被问到的第三人正是皇宫大内侍卫小队长史沼,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深知自己只要点点头,当场就跟第一人一样被赐死,若是说不该答应杨剑书的要求嘛,武帝接下来又会问该当如何反制,只要答不出来,同样是死路一条,地上那第二具尸体便是这么来的。
史沼虽然名字倒过来念叫做找死,实际上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想找死,脑筋一转,已有计较,答道:「禀皇上,我认为咱们不该答应杨剑书的要求。」武帝「喔」的一声,果然又问:「但那杨剑书说要屠杀京城,又该如何是好?」史沼早有准备,说道:「若果如洛将军所说,那杨剑书真有呼唤神龙之能,那么再派军队去,也只是送死。我认为,当今之计,唯有派遗高手,潜入伏牛山偷回女娲鳞。」
武帝脸露喜色,道:「好!好办法!洛将军,你立刻挑选高手,潜入伏牛山将东西给偷回来!」洛丹微一沉吟,道:「此法看来是目前唯一可行之计,然而这中间却有二个难处。」武帝皱眉道「什么难处?」
洛丹分析道:「第一个难题是,咱们的对手除了杨将军之外,另有被他召集而来的武林高手二十余名,要从这许多高手的手中偷得女娲鳞,势必免不了的会发生一些战斗。但我们去的人又不宜太多,否则难以潜入,故无法以量取胜,必须挑出武功极强的高手才行,目前宫中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四大宦的功力,方足以应付。但即使我和四大宦一齐前往,战力仍稍嫌单薄。」
武帝听到这,哈哈一笑,道:「这个问题朕早已想到,洛将军,你不妨抬头看看。」
此语一出,不只洛丹,所有人都不由得抬头仰望。只见一名绿衣劲装打扮的男子正站在梁柱上,脸上覆着面罩,只露出一对神情漠然的眼睛。须知大殿梁柱高达数丈,且全无从借跃攀附,却不知这绿衣男子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躲了上去,更瞒过了如洛丹等一众高手的眼睛?
殿下武士当即齐声大叫:「有刺客!」
正当众武士齐举长枪,弯弓搭箭之时,忽听得武帝喝道:「不用惊慌,全部退下!」众武士仍感惊疑,兀自不敢松懈,却见洛丹脸现喜色:「是绿衣忍?这么说来的话,东瀛十忍都在了?」
只见武帝向梁上招招手,那绿衣男子当即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到地上,拱手站在一旁,并不打话。他落地连一点声音也无,显见其轻功造脂之高明。
更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绿衣忍者接着一声呼啸,突然间,大殿上各色光影闪动,陡然间多出了好几个人来。这些人宛如凭空降临般乍然出现,将文武百宫全吓了一跳,洛丹知道他们是施展忍术藏了起来,心中不由得赞叹:「好家伙,忍术并不稀奇,奇的是竟能连我也瞒过了,可见功力果真非凡。」
这洛丹口中所说的东瀛十忍,乃是当玄帝在位时攻打东瀛岛所掳来的十名童男童女。据说这十人是东瀛岛主搜遍中土各地才找到的十个武术、忍术奇才。原本东瀛岛主意欲训练这十人,做为暗杀敌国大将之用,却被当时身为大将军的杨剑书获知讯息,将之掳来。
杨剑书掳获这十名童男童女时,发现他们果真全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于是亲自教导武术,更透过夺来的忍术卷轴,同时教导他们忍术。
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十名童男童女自小便被灌输对皇帝绝对忠诚的信念,并摒除一切其他情感,每日只是专心磨练武技及忍术。当武帝即位时,其武功及忍术均已大成,武帝遂颁下十色忍袍,自此东瀛十忍便专替武帝执行一些高难度任务。
文武百官这才定下神来仔细打量,见此刻连那绿衣忍算在内,殿内共多出了十名蒙面男女,分别穿着相同样式,但各自不同颜色的贴身劲装,计有黑、白、灰、红、蓝、绿、黄、紫、金、银十忍。虽然都戴着面罩看不清面目,但由身形看去,可知白、红、紫三忍是女子,其余皆是男子,这便是东瀛十忍了。十忍并不说话,各自现身后,只向武帝一拱手,便站在一旁。
武帝得意的道:「如今我就派这当初由杨剑书自己训练出来的东瀛十忍去对付他,洛将军,这么一来你的难题解决了吗?」
洛丹点点头:「是的,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第二个难题了。」武帝忙问:「还有什么难处?」洛丹道:「杨将军除了武功高强,同时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当年他在皇宫之时,在宫外布下一个降龙罗汉阵,七八年之间,竟无半个刺客能闯过此阵。我猜想杨将军此时应该已料到咱们会去偷女娲鳞,若是他在伏牛山四周布阵,咱们就难以潜入。」
武帝皱起眉头:「此事我也略有听闻,但难道普天底下,就没半个人能破得了他的奇门遁甲吗?」
洛丹叹口气:「据我所知是没有,杨将军文才武略,实可说是天下无双。」武帝不语,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便在此时,一直站在一旁聆听的史沼突然说道:「禀皇上,微臣知道有一个人,或许能破得了!」
这话一出,连洛丹也感愕然,和武帝异口同声的问:「是谁?」
史沼恭恭敬敬的禀道:「那是小人长年负责看守的一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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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时辰后,洛丹带着史沼及十数名卫兵来到皇宫后花园。
面对着后花园一个人造小湖,史沼伸手一指道:「那犯人便关在此湖中。」洛丹不由得大奇:「这湖中怎能关人?」史沼微微一笑:「洛将军一心辅佐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宫中锁事,你自然不会知道。」
说罢快步走到一堆巨岩后方,伸手入一处花丛中,似乎扳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得辄辄声作响,一块巨岩向旁挪去,赫然现出一个入口。
「这人被关在湖底下,洛将军请与我来罢!」史沼拿了火把,当即走入通道。
洛丹跟在后面,心中啧啧称奇,见那通道一路下行,竟是通到了湖底之下。整条通道似是由精钢所铸,是以湖水浸不进来。洛丹越看越奇,问道:「这人究竟是何来历?居然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建造此监狱来关他!」
史沼摇摇头:「我只知道他曾经破了杨将军的奇门遁甲阵,闯进皇宫盗走了一样东西,却不知是什么?这人武功轻功极佳,杨将军追出皇宫百余里才抓到他,从此就关在这里,已经快十年啦!当时洛将军你正巧奉命带兵扫荡南方贼群,是以不知。」
说话间,通道似乎到了尽头,眼前一座铜铸大门,光看便觉得厚重无比,门边上夸张的装了七、八个锁。正中有一个人头大小的小门,同样上了锁,料得是给狱卒送饭送水及拿取犯人递出来的尿粪所用。
史沼从怀中摸出一串钥匙,一边开锁,一边道:「这牢房全浸在水里,犯人只能通过锁孔透气,若是想凿穿墙壁,只消得凿出一个小孔,湖水便会涌入,在还未凿出足以通过的洞之前,便会被水淹死。」
洛丹点点头,暗自运气戒备,他心想能被杨剑书如此郑重其事的囚禁起来,此人定不简单,要防他突然发难。
这时史沼已打开送饭用的小门,便听得牢房里一个声音懒懒的说道:「今日送饭的时间怎地早了?杨剑书呢?他仍不来见我吗?」
洛丹闻言一愣,史沼看出他的疑惑,便说道:「咱们当年奉杨将军之命,谁都不许与他说话。当杨将军仍在皇宫之时,每隔十天半月便会来此地牢一次,后来杨将军突然离开,他怕已有五年没跟人说话了吧。」
说到这里,已经开到仅剩最后一道锁。洛丹听了史沼的说话,心中对这被囚的犯人不禁多了几分同情,要知道被关在这等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已经够气闷了,再加上全无旁人可说话,这牢中之人到此刻仍未发疯,也算得一奇。
再转念一想,此人就算十年前武功高强,被关在这狭小的钢铁地牢中这么久,连想好好打一套拳都不可得,武功再好,只怕也剩不到三成两成了,于是戒慎之意更去了五分。
洛丹见锁已全打开,道:「杨将军早在五年前便已离开皇宫,此刻这里由我负责,你叫什么名字?」
那牢中之人多年未曾听见别人说话,当洛丹跟史沼在牢外交谈时,早便留上了神倾听,听得洛丹问话,淡淡答道:「被关了这许多年,早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啦!」
洛丹前一句话刻意表明自己身份,本拟对方必定立刻苦苦哀求自己将他释放,却得到这样不痛不痒的回答,心想莫非这人被关了太久,连头脑也变笨了?当下又道:「自己的名字,岂有忘记之理?我便明说了罢!只要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话,那么便放你离开这地牢,也不是不可以的。」
地牢中那人哈哈大笑,道:「放我离开?适才听你们说话,杨剑书早就不在皇宫,若你有放我之心,又何必等到现在?我没猜错的话,只怕是你有求于我,这才亲自前来罢?」
洛丹闻言一愣,倒也佩服此人心思敏捷,尤其在被囚禁了这么久之后,居然仍能与自己机锋相对,不禁对他的来历更感好奇,当下对史沼道:「开门罢!」
史沼遵命照办,缓缓拉开了厚重的门。
一阵浊气扑面而来,洛、史两人均不由得掩鼻,须知这道门已五年以上未曾拉开,气味自然好不到哪去。
牢中那人端坐不动,紧闭的双眼好一会儿才慢慢打开,接着叹了口气,这才缓缓站起。
洛丹仔细打量,只见这人身穿一条破旧短裤,赤裸着上半身,长须乱发遮蔽了面目,但观其发色乌黑,可见其仍当盛年,约莫三、四十岁。
他看了眼前二人一眼,缓步走出牢房,伸懒腰。
洛丹一边暗自戒备,一边道:「既然你已猜到我的来意,我也不多说废话。眼下有件十万火急之事须要你的协助,若你能助我,事成之后便放你自由。」
那人点点头,道:「难道你不知我是为何被囚在此地吗?」洛丹心想即使此人犯过再严重的罪,也比不上此时的天大危机,便道:「现下我的地位权力,几乎便等同于是当年的杨剑书,只要我点头,哪怕你犯过再大的罪,我都有能力释放你。你愿不愿意合作?」
「咱们非得站在这里谈吗?」那人懒懒的道:「既然你有诚意,那么先让我洗个澡换套衣服,然后备一桌酒席,咱们再来好好商量,如何?」
洛丹爽快的道:「可以!不过你若想借机逃走,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