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侄儿:
2017年十一月二十五号,农历十月初八。爷爷奶奶出车祸了,爷爷过世。
匆匆忙忙赶回来还是没能见到你最后的一面。
冬夜的寒风凛冽刺骨,本该温暖的医院却让我如坠冰窖。这怎么可能!前几天还打电话关心我的爷爷就这么走了?一向怕冷的他这会儿孤零零的躺在太平间里,漫漫长夜你该怎么熬得下去啊。连个电视都没有,你就不觉得孤独吗?那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啊。你不是想要抱重孙吗,你不是要看我成家立业吗,奶奶还在医院呢,你就不关心一下吗,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我最亲最爱的爷爷啊,无论我犯多大错都会被原谅的爷爷啊,我还不能独当一面,我还离不开你啊。
羊群回来了,黄昏的阳光给羊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黄,好看极了,可是你不在。遛弯的猫儿回来了,守着熄灭的炉火和空荡荡的饭盆不知所措,可惜你不在。你喜欢的电视剧开始了,明星们卖力地表演着你期盼的故事,可惜你不在。
今天回来,把羊赶出来,我多想感受下你在的模样啊,荒地上依稀还有你的脚印,顺着来到太爷爷的坟前哭成傻逼。我还没尽孝呢,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啊,你还没给我的孩子取名呢,锅里还有你早上出门时吃剩的饭呢。荒郊野外孤苦无依的我该怎么打电话诉说我的哀思呢。
我到现场看过了,流那么多血你该有多疼啊,冬夜寒风中趴在自己血泊中的你该有多绝望啊。头骨都碎了,你还能叫出我的名字吗?奶奶还没脱离危险期,手术都不能做,我好害怕啊,爷爷,我好害怕啊!
我女儿:
我在想。人生的生与死,乐与悲,界线到底在哪里?譬如我父,刚得弄瓦之喜便得失怙之痛。前后不过短短四月。一个的到来是长久的欢喜,准备十月有余,方得一粉雕玉砌的小姑娘。一个的逝去是突逢的噩耗,几乎是数个冬日的寒冷一股脑儿砸上来。生命里,第一次,被死神带走了身边最亲近的人。震惊是必然的。我甚至到了此刻都下意识地不想相信。意识和理智好像分开了,各自叫嚣着。失去他我早都有所准备,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我无法防备,霎时一败涂地。我以为我是上帝的宠儿,我以为我足够幸运,昨夜的我尚且自得说笑,今朝却突逢死亡。死神的衣角仿佛从我身旁擦过,带走了世上最疼我的人之一。生死本来就是轮回吧。死亡和生命甚至不过一线之隔。只是,他还没有抱过自己的小孙女,还不曾听到洛洛叫他见到冲他笑,他怎么就走了啊?
我:
何尝不是肝肠寸断?何尝不是自责忏悔?望云思亲,睹物思人,心中何曾停止了流泪?我们星夜疾驰,却最终没赶得上见上一面。我好悔!阴暗的太平间,凛冽的西北风……惨不忍睹!我好疼!肇事方未曾露面,交警队例行公事,我好恨! 爷爷已经驾鹤西去,带着对我们的牵挂和不舍。爷爷也从未走远,一定会陪伴我们、保佑我们度过难关。此时此刻,我们只有坚强,我们只有面对。漫漫人生路,走好每一步。用我们的努力、拼搏和坚韧对抗突然袭来的风雨。孩子,加油!我们一定会告慰爷爷的英灵,我们也一定能让爷爷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