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说起呢…
天高地远,淘惊浪骇,我要做一片浮叶。
记得幼儿园的老师给我起的第一个英文名就叫Leaf。没有原因的,无心的决定,又或许是命运的暗示,从今往后,我注定要漂泊。
本不想做个游子,本不想舍弃枝干,本不愿离开。可是却总有风愿意承载我,总有水要推我走出世界来。
遥远的时光里,还残留着匆匆的你的影。在我徘徊时驻足,为我指了条路,却不愿陪伴我去向更远的地方。所以我梦想,我追逐,我奋斗,都是你给我的业。而这一路我走来,孤独也是你抛下给我的行装。
我是这样害怕孤独,却又最能忍受孤独。一刀可以撕心裂肺,千刀万剐也就习以为常。我孤独,我在孤独里住了太久,宁可不要出来。一朝被春光和煦温暖了,再回到寒冬里,就是更浸透骨髓的寒冷。
人不总是晴朗,或者说更多时候不在晴朗。下起大雨的时候,我们向往晴空,却又总在躲避刺眼的日光。所以东风南风西风北风,吹不散的是心头的云雨。人人都声称自己心里装得下晴空,人人却又躲在云彩的阴影里,让心灵停留在雨季。
哲学说,世上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你也只有你自己,生不带来死亦不带去。佛说,常者常心,常物常情。道说,道亦有道,道法自然。那么何事值得人们挂心,值得人们忧虑,以至于辗转不眠呢?
普天之下的游子,他们是否也会偶尔想起,自己上路以前曾经那些美丽的光景?那是触动心绪的石子,可以激起涟漪,是甜美又残酷的梦境。桥上桥下,河东河西,时间流淌必然冲刷掉某些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有人吟咏秦时明月汉时关,才有人叹息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客居他乡,漂泊四海之上,这些不是乡愁真正的诱因。人因为有了回忆,就有了可怀念的味道,于是此后所有的不顺,都更衬托出回忆安好,因此念念不肯忘。不忘又不可再得,因此郁郁不能平。
不平之人总要挣脱出来,他们尝试忘却,尝试舍弃。忘不掉,舍不去,就只好想方设法告诉自己要看淡。这时候,佛家道家的哲学,就显得那么深刻在理。
然而即使如此,看淡又何尝容易。
所以我要离开,我远走他乡,带着对自己的疑问,装着满心的思绪,乘风借浪,去寻找自己。
不困于心,那么就先不困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