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乘火车去赣州出差, 坐我对面的是一位来自吉林的大爷,59岁,面目和善穿着质朴,他的故事带给了我深思。
和我一样,大爷此次也是从南昌去往赣州,但他此去是为自己已故儿子讨公道去了。事情是这样的,去年11月初,在中海南昌分公司当船长的大爷儿子不幸淹死在了鄱阳湖上。出事前几个小时大爷儿子通过微信聊天告知大爷下午有公办需开船去做接待,谁曾想一会功夫人就没了,出事后他驾驶的船也被开走了,后来他同事发现人不见了便告诉了领导,一番寻找未果便打了搜救队电话,江西省公安厅派出水面侦察打捞机足足搜寻了5天才找到他儿子的遗体,然后刑警队对此事故展开调查,终因证据太少(一来人被水泡了几天指纹什么的都没了,二来没有目击证人愿意出来作证),难以判断是否被谋杀,既然如此,那只能做意外事故处理了。大爷他们一家也好说话,事已至此,那就当是因公殉职了吧,也不去追究具体人的责任了,只要求给与因公殉职的认定和相应的抚恤赔偿金,但中海集团的领导坚决认为死者是自己在工作岗位之外不幸失的事,不属于因公殉职范围,拒绝赔偿要求。因为中海总部在赣州,南昌这边属于分公司,分公司领导都不敢给予大爷明确答复,所以他只能来到赣州总部找他们老总。
交谈过程中,大爷强装镇定,但不难体会当时他的内心是多么的复杂:想着儿子尸骨未寒,他的领导们却一味推脱毫无同理心,此次前去讨公道成败难料,说不定还有风险。大爷的讲述令我悲愤难当,一边安慰他一边给他支招,但这似乎没什么卵用,终于大爷压抑不住内心激动悲愤的情绪(当然他没有哭出来)说了一些过激的话(这倒像个东北爷们),我看情况不对,立马打住,之后一个多小时我们都陷入了沉默当中,气氛很凝重。后来我换了个话题试图打破这沉默-跟大爷唠起了家常聊起家乡,别说这招还挺管用,大爷的脸上很快阴转晴,越聊越嗨,似乎忘记了所有的悲伤,我心想这或许才是大爷最想要的吧!?(即便那只是片刻),快到站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把如何坐车到中海告诉了大爷(却忘了说一声大爷您多保重)然后就各走各路了,心里不是滋味,却还是自我安慰道:我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了。
现在回想起大爷那张强装出来的坚毅的脸,我仍心酸,不难想象儿子刚失事那会的他得有多悲痛,背地里一定哭过无数回吧?才短短几个月,大爷便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镇定和坚强,他内心得是有多强大啊!他得是经历过多少的磨难才能练就出这钢铁般的反脆弱能力啊!
人们常说命运无常,是的,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开着奥迪A6,刚刚全款在南昌买下了一套大房子,有个能干的老婆,刚生了个大胖儿子,按理说好日子才刚开始,一眨眼,人说没就没了,只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父亲空伤悲,试问此刻再多的钱、再高的权位又有何用?
其实大爷还跟我讲了另一则故事:他一朋友,温州人,在他那东北老家搞装饰材料经营,生意做得很大,为人仗义大方,很会替人着想,不抽烟不喝酒,去年因脑溢血突发去世,人说没就没了,他才46岁呐!
是啊,命运无常,人生如戏!然而命运无常、人生如戏我们就该自暴自弃,浑浑噩噩,游戏人间了吗?当然不能,恰恰相反,命运越是无常,我们越该加油努力、智慧勇敢,活它个快意人生出来,给自己看!死?不容易!但漂亮地活?更难!愿我们都能像大爷那样选择后者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