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爆发之前的宁波
2020年1月18日,我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我的日期安排,店铺营业最后三天,20号晚上坐车,21号早上到武汉,父亲接的电话,没有特别的事情交代和嘱咐,只说了很平常的话,像往常一样,我问到老家疫情怎么样,父亲也没表现出特别的意思,就跟聊到美国有几个人感冒一样,觉得离自己特别特别遥远。姐姐比我早回家,每天都出去逛街唱歌购物,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总之觉得非常正常!
我是湖北省将军县红安县人,红安县紧挨着汉口,我在宁波经营一家武汉热干面店五年了,今年春节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家过年,这个时候的宁波,也像往常一样,越到年关,人就越来越少,生意也会越来越淡,我守在不繁忙的店铺当中,偶尔从新闻上看到新型冠状病毒的报道,也没有当回事,所有人也没当回事,因为哪天的新闻没有一两篇关于传染病的报道呢?也是这一天,很多老客人继续来光顾我的生意,吃着他们最爱吃的武汉热干面,基本都是打招呼,交谈着过年回家以及车票的情况,没有人在乎新闻上新型冠状病毒的新闻,可能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关注!这一天,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有空就往隔壁几家关系很好的店子去找老板们聊天,虽然年关将近人流渐少,但在宁波最繁华的地段,也是车水马龙,他们也在不忙的时候,很热情跟我聊天,也没有人聊新型冠状病毒的话题,没有人知道。这日子,城隍庙商圈、天一广场商圈、东鼓道,每家店铺都在做最后的冲刺,搞出各种各样的促销活动吸引着人们的眼球,逛街的、购物的人流到是挺适合这种胃口,店家越搞得热闹,人们就越爱往里面钻,每个人手里大包小包,那是为过年回家给家里人准备的礼物。我是个例外,任何年头回家,我绝对是两手空空,从来没有给家里买过礼物,我会直接给钱,省事!
这一天下午,由于生意一般,又有朋友约了吃饭,我干脆关门半天,跟着朋友一起去吃火锅,火锅城也挺热闹,没有平时那么夸张,吃火锅不用排队,边吃边聊着这个社会永恒的话题——怎么赚钱,谈着生活工作和未来的打算,如何在这样的社会中赚取一桶金,聊着聊着,一个在武汉上班的朋友发了一张朋友圈,只见他戴着口罩,写着预防病毒,我就觉得别扭,平时咱们关系不错,说话开玩笑也是挺随便的,我便发了个信息过去:小李,你这是干啥,这么帅的小伙带个250的口罩干啥?
小李回信息挺快:潘总,什么时候回来?
我便告知:明天晚上的车!
小李:到武汉是吧,多买点口罩,记得在武汉一直带着!
我有点惊讶:有这么严重吗,需要戴口罩吗?新闻看到过,没这么严重吧,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
小李:也不是太恐怖,反正建议你回来戴口罩,这个病好像越来越严重。
我不屑一顾的回复:2003年的非典我都没戴口罩,这个小病毒还能把我咋的。
我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心上,继续和朋友吃着火锅聊着天,我说武汉有病毒,朋友让我回去戴口罩。朋友呛了一口火锅汤,表示哪有这么夸张,还戴口罩,不过是新闻小编没什么写,唬人的,不用太在意!
这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突然想到为什么武汉那个朋友这么夸张建议我戴口罩呢,我便网上查了关于武汉传染病的新闻,是说汉口华南海鲜市场有人感染非典,我便又找到2003年非典的报道,都差不多,既然是非典,那也就没啥好看的。第二天上午,也就是我在宁波的最后一天,我跟隔壁店铺老板聊到武汉又有非典了,回去挺怕的,我故意装作害怕的说法,老板说,非典怕什么,国家不是早就能治了嘛,没关系的,好好做生意,回家吃好喝好,过完年来继续搬砖,都是外地人在这里开店,平时打交道特别用心,所以很多东西都会相互知会一声,我们往返的车票都已经买好了,约定初六统一开门,还约定了等环保中心一开门,我们便去交垃圾分类费用。
吃了午饭,我有点空,想到是最后一天营业,又没什么人,不如去小商品超市转一转,有需要的买一点,我便关了门。在小商品超市里,左转右转来回转都不知道买些什么,我就转到了口罩旁边,突然想起小李跟我说回武汉戴口罩,想想宁可兴趣有,我就决定买几副口罩,看了看,大概有七八种口罩,薄的厚的都有,价格从两块到十块不等,我也不知道口罩这玩意咋用,反正不就一块布嘛,就买个中间价位的六块的,买了两个,还比较厚,感觉挺好,就当买着玩,还不一定戴呢!
悠悠晃晃的回到店里,准备关门歇业了,就开始搞起了卫生,准备来年正月初六大张旗鼓的好好干一年,挣点钱买车装修娶媳妇!边搞卫生边想着,要不要给家里的亲戚带点什么宁波特产回去,舅舅啊舅妈啊,他们没吃过这边的海鲜呢,可是想到父母又会在中间说我瞎花钱,买了他们也不会吃,只会浪费钱,要买就回家买。我心里头咯噔一下,算了,还是不买,如果回家买的话,他们谁家不会去买呢。我又想到,无论哪一年,无论我给家里人买什么衣服鞋子、日常用品电子产品之类的,无论他们喜欢或者是不喜欢,有用或者是没用,结果都是换来母亲无止境的埋怨,甚至我2014年给他们买的鞋子,现在还放在柜子里没拆开,想到这里,我还是空手回去比较好,我自己少受点罪。
这天晚上,拿着我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就带着这两样回家过年,和平常春运一样,在水泄不通的火车站,我看着车站里面的旅客,基本没什么人戴口罩。我想我为什么不能与众不同呢,所以我就带上了口罩,这是基于想与众不同,而不是所谓远在武汉的病毒。从进站开始到躺在卧铺上,可以说是从精神焕发冲劲十足到精疲力尽的快速转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z31号列车渐渐的离开宁波向武汉驶去……
疫情爆发前的武汉
在列车上,我没有摘下口罩,只因为我在新闻里看到报道说专家说这个病毒人传人风险极小,我便开始慌了,一般在中国,只要是专家说的建议,我们反着来绝对没事,这是老百姓平常正常的反应,躺在卧铺上,虽然呼吸稍微有点难受,但我还是没有摘下口罩,还是因为专家那句话!
早上淅沥沥的小雨在下,还没来得及从梦里出戏,便被列车员提醒列车已到武武昌,我心猛的抖了一下,这是到了危险地带啊,这个时候,我回想朋友对自己在武汉生活的描述和新闻的报道以及对专家建议的判断,我感觉武汉可能稍微有点事情了,至于事情大小和破坏程度,我无法估计,我选择目前对自己最安全的方式,我下车前把另外一个口罩也戴上,带两个口罩的感觉真是坏极了,呼吸不到空气感觉要窒息了,但是为了专家那句话,我忍着,一下车,我就出来,到了武昌火车站地下广场,人声鼎沸,首先是密密麻麻旅客的脚步声,密码箱轮子在地上的滚动声,电子屏的声音,还有拉客队伍的拉客声,我急急忙忙寻找厕所,也顾不上露天的地方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才十几分钟的时间,肚子在叫,肠子里的东西不听话,快要露头了,觉得在奔跑寻找厕所的时候憋不住要拉出来了,好不容易晕头转向的找到厕所,突然一开心,运气真好,可以解决了。懵头冲了进去,眼前一黑,每个坑位门口都排着队,之前两个人,这下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让裤子牺牲吗?我绝望的要跑出厕所门口,他们排队等候上厕所的便往里面涌了一下,让出一个我能出去的位置,刚好这时候右手边第一个坑位的门打开了,这个门最脏没人注意,我二话不说一个变相加速就飙了进去,什么是雪中送炭,什么是大起大落,什么是幸福,这时候全体现出来了,可怜外面的人还在排队,天气这么冷,手指冻得发紫,身上头上却出了许多汗,在憋到极致的情况下,人的身体机制恐怕也不受控制了,我一把扯下口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解决掉肠子里面的麻烦以后,整个人理智了许多,整理一下衣服和背包,继续戴上两个加厚的口罩,便在武昌火车站广场晃悠起来,这时候能清醒的看见检票员戴着口罩一个一个的检查车票,戴口罩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没有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宣传病毒,我觉得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坐上熟悉的577公交车,第一次在武汉坐公交车坐到了座位,老实说,武汉公交车的座位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这次是那种人挤人水泄不通、想让位置给老弱病残都无法起身的那种挤,无论怎么挤,也阻挡不了公交车横跨长江,每一次看武汉的长江,我都有一种灵感爆发的状态,想立即写一首歌来歌颂我们的长江,我们朴实的湖北人。
577公交车没有因为我想写歌而迟到,准时准点的停靠在汉口新荣村车站站台,我有点兴奋的下了车,快速的跑到售票厅,排着队买了回红安的公交,进站的时候,旅客都排着队检测体温,在进站的路上看到一对母女的背影,深深的吸引着我对这城市的想象,因此我给这对陌生人拍下了背影!新闻不断的更新着,我更多的是关注社会民生和经济的新闻,然后看到疫武汉病毒新闻越来越靠前,心里感觉多少有点情况吧。在不知不觉不经意中,坐我旁边的旅客全程不断地咳嗽,整个人程病态,看起来非常的不舒服,我当时也没有办法,难道跳出窗去?难道跟司机说停车我怀疑他是感染者赶他下车或者是我下车吗?在当时社会没重视武汉病毒的情况下,这样做也没人会鸟我,以为我是神经病,我特别害怕,我只能做点事情来保护自己,除了把两个口罩猛的按紧之外,把整个头包进了衣服里,然后尽量背对着他!一路真的把我吓死了,他咳嗽不停,估计体温正常,不然过不了安检,不过在当时不严的情况下也不一定。终于在到达红安县后,他下车了我才才轻松了一点点,这时候算是回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