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走出包间,恰巧看见昨晚的那位列车员经过,便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列车员笑道:“你运气挺好,到目前为止这个包间的三个铺仍没有主人。”
“应该说我幸运的遇到了热心的您,不然即便是有再多的空铺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向阳调皮的笑答。
“这话我爱听。”列车员愉悦的回了一句,快步走向车门。
与此同时,向阳听到列车即将靠站的信息。她看看时间确定那对母子已经下车,于是径直回到自己的铺位,简单的吃了点早餐,便躺在床铺上放松微微发胀的双腿。
熟悉的闹钟铃声将向阳从甜美的酣睡中唤醒。她摸过手机关上闹钟,又静静躺了几秒钟才翻身起来收拾好随身物品换完票,然后去拿行李箱。她刚一用力,突然感觉小腹有些异样,她迟疑片刻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迅速走进卫生间。
向阳再次回到行李架旁,发现她的行李箱不见了。她正要寻找,蓦地看见昨晚见到的那名男子将行李箱拿进了他的包间。她满腹疑虑的跟了进去。男子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让她坐到正对面将手生出来。向阳不解的望着男子,并没有动。
“我是医生,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男子和缓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向阳踌躇片刻,坐到男子对面伸出手臂。男子拿出一块丝质手帕盖在向阳腕间,然后开始诊脉。向阳盯着那块手帕,脑海中闪现电视剧里的场景。幸好她并不痴迷古装穿越剧,不然肯定会问男子是不是哪个朝代穿越来的御医。
就在这时,列车换换缓缓驶入车站。男子拿回手帕装好的同时提醒道:“你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回去一定要静养。”
向阳怔了怔刚想细问,可男子已经迅速背起一旁的长方形单肩背包,提起她的行李箱走出了包间。向阳只得连忙起身跟上。
他们刚到站台,男子的手机响了。他边接电话边自顾自的径直往前走,始终没有将行李箱还给向阳。向阳望着那个快速远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跟随其后。
男子接完电话,似乎意识到他的速度太快了,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等向阳走近,将行李箱递给她,然后大步走向出站口。
向阳来不及多想随着众人走出出站口,看见男子和一个相貌清秀举止斯文的男孩子在不远处。她迟疑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男子见向阳快步走过来,疑惑的回身望着她。
向阳开门见山的问道:“请问我到底得什么病了?很严重吗?”
“你没有生病,只是有流产的迹象,回家一定要静养几日。”
男子平和舒缓的声音在向阳听来却如同炸雷。一阵嗡鸣声后,她的脑海中只有“流产”两个字。
“流产?流——产?!我……”
向阳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干净的床铺上,瞬间想起之前的情形,慌忙摸摸腹部确认没有什么异常,才轻舒口气翻身起来准备下床。
恰在这时,房间的门开了,向阳在火车站见过的男孩子端着一个瓷杯走了进来。他见向阳要下地,赶忙劝道:“你最不好不要动,不然孩子就保不住了。”
向阳真的不再动了,安静地坐在床边。
男孩子将杯子递给向阳说:“这是我哥给你开的药,赶快喝了吧。”
“我叫向阳,”向阳顺从的接过药轻声问道,“请问如何称呼你?我现在是在医院还是……?”
李翔瑞以为向阳担心他们有什么企图,赶忙解释道:“我叫李翔瑞。我哥——就是给你诊断开药的大夫叫阮佳昊。这里是我哥的诊所不是医院。不过你放心,我们这里是正规诊所。我哥医术非常好。你只要安心服药,肯定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也替我谢谢阮大夫。”向阳说着将杯里的药全部喝了下去。
李翔瑞伸手接过杯子。向阳感激又略显不好意思的回以微笑。李翔瑞却突然变得拘谨起来,几次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向阳打破沉默问道:“我喝了药是不是就没事了?”
李翔瑞回神说:“我哥说你不但要吃药,还要卧床休息。”
向阳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顺手在衣服兜里摸手机。李翔瑞忙将向阳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向阳并没多问直接接了过去。
“对不起!”李翔瑞终于鼓足勇气满含歉意的说,“你晕厥后,我哥让我尝试联系你的家人。我拿到你的手机发现没有密码,就直接打开了,结果不小心点到了别人给你的信息。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看你隐私的,我只是看到他对你的称呼很亲密,想着应该是你的家人,就想看一眼他是你什么人。但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全看了。我……”
向阳迅速翻看了一下信息记录打断李翔瑞问道:“你打电话给他了?!”
“没有,”李翔瑞连忙摇头说,“我看了之后,谁的电话也没有打。”
向阳心中暗暗松口气,哦了一声没再言语。李翔瑞以为向阳生气了,再次向她道歉。
向阳回神微笑道:“你救了我,还处处替我考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李翔瑞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并一再安慰向阳不要难过,先安心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向阳望着眼前这个温暖的大男孩,心中默默感恩命运如此善待与她。
李翔瑞离开房间后,向阳再次打开手机翻看那条信息,看着看着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
房门再次被推开。向阳以为李翔瑞又进来了,赶忙扭过头擦拭泪痕。
“这个时候不可以伤心,不然对你和胎儿都没好处。”
沉稳柔和的男声似乎蕴含着特殊的力量,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温煦祥和。向阳原本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这次她没有克制,任凭所有的情绪随泪水汹涌而出。
阮佳昊只是拿来一包纸巾递给向阳,并没有再说话。过了许久,向阳终于哭够平静下来。阮佳昊这才让她坐到桌子旁伸出手来。
向阳没有任何犹豫,十分配合的坐好伸出手臂。阮佳昊依然拿出一块手帕盖在向阳腕间才开始诊脉,不过这次用的是一块全新的乳白色手帕。向阳注视着手帕,似乎想从中找寻出某种答案。
“你不是第一次晕倒吧?”阮佳昊示意向阳换个胳膊的同时问道。
向阳怔了怔轻声回答:“小时候就有的毛病。之前好了的,但几年前因为一些变故又复发了。”
阮佳昊又问:“头部受过外伤吗?”
向阳望了一眼阮佳昊,想了想说:“我不确定有没有外伤。小时候从很高的地方摔下去昏迷了两日,从那之后就有了晕厥的毛病,但医生做了好多检查都说头部没有问题。”
阮佳昊若有所思的收回手帕叮嘱道:“你如果想保住胎儿,回去以后必须按时服药,除了上厕所不得随意下床走动。还有心情要保持舒畅平和。”
向阳听闻没有立即回应。阮佳昊起身打算离开房间。向阳见此试探的问:“我看这里像是病房,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几天?”
阮佳昊回身不解的望着向阳。
“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向阳低下头轻声说。
“这里只有这一间临时病房,不分男女。你要觉得方便,可以住着。”
虽然阮佳昊说话的语调一如之前,但向阳从他打断她的那一瞬,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她看向阮佳昊的眼睛,果然在他深邃的眼眸深处看到了莫可名状的愠怒。
阮佳昊此时也盯着向阳的眼睛,似乎在搜寻什么,但他最终并没有找到他所希望看到的,于是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