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到希腊神话里哈德斯冥国的部分,联想到了中国的忘川与黄泉。
哈德斯的冥国与地面上的世界,是由一个个无底深渊连通的。在无尽的黑暗中,一条条冥河缓缓地流动着,最著名的是那条常常被众神用来作为发誓内容的斯堤克斯河。在冥国中还有许许多多这样冰冷、汹涌的河流,就像科库托斯河和阿刻戎河。在这两条波涛滚滚的河流两岸,总是回响着不甘赴死者的呻吟,和死灵们哀怨的叹息。但是这些叹息并不能维持多久,因为在冥国里有一条勒忒河,那是一条忘川之水,只要死者喝了这里的水就会忘记自己在世上曾经历的一切,包括生前的荣誉、欢乐和悲哀。
忘川水,黄泉路,孟婆汤,是我在读到这里时脑海中折射的第一印象,魂灵奔赴黑暗时总是要忘却人间的一切过往,无论是亲人爱人的悲欢离合,还是贪嗔痴爱恨欲,统统丢弃在这里,这里充满了绝望,冰冷和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黑暗。然而这里却又是开始,只有一切清零,才有机会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所谓轮回,是终点,也是起点。
这些涓涓流淌着的河水滋润着两岸的土地,使哈德斯冥国虽然漆黑,却不荒凉。这里也开满鲜花,只不过都是些苍白的野郁金香。它们忠诚地抚慰着死者的灵魂,虽然这些来到冥国的死者既无形体,也无重量,只是幽灵般的游荡。忘却了前尘的死者仍然记得住这世上的阳光,因此他们有时会对这没有光明、绝望的生活抱怨。他们的声音是那样的低微,就像秋风拂过落叶后发出的低哑的沙沙声。
苍白的郁金香,这样的白让人想到悼念亡者的满目惨白,又难以避免想到那些也许火红也许苍白的曼珠沙华。
佛典中说曼珠纱华(曼殊沙华)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佛家语,荼蘼是花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由于在秋彼岸之时开花,因而称之“彼岸花”。
又一种说法认为,“摩诃曼珠纱华”原意为天上之花,大红花,天降吉兆四华之一。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路,且有花无叶,这冥界唯一的花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关于此花众多的传说之中,最令我感动的是“花叶两不见”。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一条河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花。守护在花身边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叫做曼珠,一个是叶妖,叫做沙华。他们一直守护着花,因为天道限制,他们从来无法亲眼见到对方。可是他们太想要见到对方了,终于有一天,他们相见,相爱,却因违背天道立马被打入轮回,还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都要受尽磨难。从那以后,这种花就叫做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只开在黄泉路上。彼岸花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相念相惜永相失。佛经记载有“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一黄泉一忘川一花叶,
一世界一传说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