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夏天

   知了,聒噪了整个夏天。也许,没有旋律就是最美的旋律,蝉的世界,你找不到它的节奏。抬头,是没有树荫遮挡的缝隙。投射到地上的斑斑点点,惺忪的睡眼,若隐若现。

午后,这个专属夏天的节段。当食物还在胃中逗留,倦意似乎悄悄涌上额头。对流确实是热传导的一种方式,前门到后门的距离不算远,很想风走过的速度可以快一点。一阵风,吹不走午后的炎热,也吹不走专属盛夏的忧伤。   炙热的气流,看不到,却能感受的到。如果非要证明他的确真实的存在,那么汗水便是最有力的证据。不安分的你们总会从毛孔中渗出,从针尖到黄豆,不会需要太长时间。不知道用毒辣形容夏天的太阳是否有失偏颇,但真的可以使人脱皮。我想任性的摆脱人字拖的纠缠,与柏油路有个亲密的接触。刚接触也许就会后悔,是的,很热,很烫。条件反射后会抬起受到刺激的右脚,然后轻轻的放下去,当大脚趾适应了这温度,然后是其余四趾,再到脚后跟。我很享受这种感觉,与自虐无关。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感觉,是的,一定是。会疼,就是人生。几步,便是长长的路程,匆忙穿起鞋子,跑开。原来,自己竟是这般怕痛。呵呵。会在一个停下来的时刻,嘲笑自己的懦弱。既然遭遇了夏天,又何必畏惧没有乘凉的屋檐。   一直不明白,放榜为什么总是在炎热的夏天。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退路。那些恋恋不舍的过往,只会在回忆中慢慢窖藏。长大,拓宽了肩膀,紧缩了衣裳。汗水浸渍过的寸衫,再怎么漂白总归还会留下时间印刻上的淡黄。成长的旅途,再怎么敏捷却总闪不过高考投射过来的剑枪。于是在这场青春的战役中,我身负重伤。   青春的号角早已吹响,容不得我半点回望。我看到了敌人的张狂,却迷失在布满鲜血的战场。那一刀,那一剑,纵使我有豪情万丈,却只能给他们施以轻伤。刺中的是肌肉和脂肪,不是心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片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失败后,只能可耻的沦为战俘,是的,我能听得见每一处皮肤划开后的声响。倒下,最后一次眺望远方,明明刺眼的日光,为何变得这般柔弱。那最后一次远望,便也成了绝殇。   高考,纵使我万千泼墨,谁人懂其渗血之伤。年轻的骄傲总在遍体鳞伤后褪淡,我带着我一无所有的骄傲重走那段我熟悉的路,即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心若在,梦就在,失败了,重头再来。   复读,是那个夏天从始至终的旋律。突然想到了勾践,那个卧薪尝胆的王者。一年后的自己是否可以以勾践之名,为自己正名。带着那份未实现的遗憾,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县城最好的高中,试图在这里,开疆拓土,待一年之后衣锦还乡。     那个夏天,我饱受煎熬。虽不说一蹶不振,却也没有真正醉生梦死在理化生中,终日埋头于文字之冢,企图以笔书尽人生哀愁得失。谈不上语文素养,我只是在自己的世界书写着自己的悲伤。不敢与苏轼李白等大家骚客相提并论,但稍微明白了为什么在他们失意时恰恰是他们文学作品创造高峰期。

文字,像恩氟烷从鼻孔进入,进而麻醉了我的神经,迟钝了我的大脑。当只有线条的笔记本变成了只有线条和汉字的笔记本时,我才意识到,我竟然有这么多废话要说。是的,虽然我一直都不认为他们是废话,我一直把他们当宝贝。开学,于我而言,已不再是一种救我于水深火热的不二法门。只是,待药效过后,我才意识到,学校,才是我最想要去的地方。   夏天,榨干了老妈的汗水,也榨干了她的泪水。我永远忘不了他靠在椅子上那呆滞的眼神,没有任何表情。椅子一碰不会倒,可我真担心,她一碰就会倒。为什么我的失败,却无耻的让她来买单。租房,报名,父母做了他们能做的所有和一切。    走过的路,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我想过一万种离开的方式,却不得不接受这唯一的一种结果。生活,真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在这个优胜劣汰的世界,你必须得为你的无能负责,无论你是否旁带泪水,越是不值钱,你给的越多,这就是你对生活的回应嘛。

悲伤,逆流成河。如果我的悲伤可以汇成一条河,那么我绝对不要被淹死。不会游泳的孩子,必须学会挣扎,即便是逆流的河水,我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我也要到对岸。因为,我不想死。因为,我想活。

当夏天只剩下炎热和黑色,我知道就不会再有快乐。夏天的太阳总会不偏不倚的照进二楼的房间,电风扇吹出的风永远都不是凉风,偶尔,会关下风扇,汗水让身上黏黏的。从未减少过对这种感觉的厌恶,但,这就是夏天。

这,就是十九岁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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