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五月在鹏城怀了我,鹏城是一座现代化国际大都市,母亲是一名普通教师,父亲从事IT,两个人一天到晚加班忙到顾不上吃饭,自从怀了我,我父亲照样忙,我母亲的生活开始规律起来。破天荒的六点爬起来做饭,每天听音乐读故事,晚上八点半入睡,希望我出生后也能成为一个作息规律的好孩子。
可惜,天公不作美,自从我出生就发生了一系列风波。
1.回娘家风波
我母亲临产前一个月回到了老家,我的老家是西北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山村,爷爷奶奶在镇子上开着一间不大不小的家纺店,我奶奶以前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裁缝,现在早已不做衣服了,主要卖窗帘和寿衣。我母亲的娘家就在不远的另一个小山村,我姥姥是家庭主妇,我姥爷是一个老瓦匠。
我母亲去年刚嫁到我们家还不太适应,所以一回来就住到了姥姥家 。事情得从住到姥姥家说起。
我舅妈也是今年怀孕,比母亲早一个月。姥姥家经常串门儿的人特别多,母亲住过去不到几天,三姑六婆都来看了个遍,总是要盯着母亲和舅妈的肚子,一阵啧啧啧说道,肚子尖要生儿子,怀的偏上就是生儿子,甚至肚子上妊娠纹颜色深也是生儿子,我母亲暗自发笑,妊娠纹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吗,总而言之,母亲和舅妈能被观察到的所有特征都被指向生儿子,而且三姑六婆们都想以自己的经验压倒另一方而争得不可开交。
我的外婆当然也不例外,她老早就去了送子娘娘庙里卜了两次卦,第一次卦象显示母亲要生女儿,舅妈要生儿子;第二次卦象显示舅妈要生女儿,母亲要生儿子,不知道哪个准确,我母亲自然知道外婆是安慰之意,外婆首先肯定希望舅妈能生个儿子,其次希望母亲也能生个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都会祝愿我母亲能生个儿子,可我母亲极其渴望生个女儿。
2.出生风波
按照亲朋好友、三姑六婆们说法,生儿子的所有特征我母亲都有,甚至连医院的护士们临产前都在打赌我母亲生儿子,可惜,最后,生出来的我还是个小丫头。我母亲说那时她想起了《摔跤吧,爸爸》里头的一幕。
接下来要说的是我奶奶,我奶奶除了特别能干之外,还很虔诚的信仰各路神仙菩萨,这在我的家乡并不少见。但凡附近有名的山头,坐落着各种寺庙,大家有实现不了的愿望都会去向神倾诉。
由于母亲是剖腹产,我见到的第一个亲人就是我奶奶,出生的第一晚,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用哭声跟这个世界打招呼,奶奶不理解我,以为我很爱哭,全家人轮番上阵之后我还没有消停之意,于是半夜三更打电话给家里的三爷爷,给送生娘娘许愿,只要我能停止哭,满月的时侯给三个鸡蛋,烧三张纸,我哭了五六个小时,终于累的睡过去了,全家人松了口气,感谢送生娘娘让我安静下来。
从医院回到家,有时饿了哭闹,有时吃撑了也哭闹,只要我一哭闹,我爷爷就会点香烛在院子的各个角落拜各路神仙诸佛,我奶奶就是许愿各路神仙诸佛,并把自己的头发捎在食指上卷个圈,口里念到:“打着惊、骂着惊、跌着惊……头发稍稍收住了”的咒语,并教导我母亲如此七遍方可。
一开始我母亲和我父亲本着科学的态度对此不屑一顾,想着如果我一直哭闹不止就去医院看医生,结果,由于不定时的折腾,让他们心神俱疲,爷爷奶奶每天重复着各种各样的迷信,他们也不再阻拦。
3.满月风波
年初七我就满月了,可是从年三十我就哭闹不止,除夕夜,我吼的彻夜未眠,我爷爷奶奶就开始打电话给阴阳先生(风水先生)询问我的生辰八字如何,恰好我母亲的爷爷,也就是我的外曾祖父也是位阴阳先生,初一,母亲让父亲去外曾祖家拜年,顺便再征询我的八字。我哭闹的消息在家族不胫而走,全家族的人都开始为这件事奔忙,帮我买药的,也有去庙里祷告的,反正不能在新年带我去医院。初二,爷爷奶奶黎明顶着风雪骑摩托车去庙里拜神卜卦。
最后,所有的人都不谋而合,按照老家的传统习俗,给我找个干爹干妈,因为八字显示我跟父亲都属鸡,命里相克,所有的人都开始从相识的人里头为我甄选合适的人。碰巧,下午正好来了个亲戚,上有老下有小,更为重要的是他有两个儿子,自然是不二人选,欢欢喜喜商议,敲定拜亲事仪。
那一天,从早到晚被灌了各种惊风药,自从我有了干爹干妈,那一晚是我自出生以来睡的最香甜的一晚,全家人笑的合不拢嘴。
次日,我母亲对我父亲道:“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搞迷信起了作用。”我父亲伸了伸懒腰道:“管他呢,只要不哭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