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才交？经常不按时交，总要拖到最后。”刘老师有些不悦。
女孩怯怯地走近，把钱放到办公桌上。
“怎么净是些这样的钱呢？”刘老师看着桌子上一大堆又脏又旧的纸币，一毛，两毛，五毛，皱皱巴巴，皱起了眉毛。刘老师人年青，有点胖，因为脸盘大，看起来有点凶。
女孩低着头小心地说：“我在家里数了好几遍，是十块钱。你数数。”
老师心里更加不快。她是阅完本子都要洗手的人，在女人堆里爱干净是出了名的。本来眼前的破币就让她恶心，还让她再数。这不欺负人吗！刘老师越想越气，杏圆的眼睛因为心底有了不平之气而大了，拿起一本课本把一堆纸币推到桌下，说：“我没时间数，拿回去换了整的来。要不就别交了。”
女孩低着的头抬了一下，想解释什么又没有，捡起钱慌乱地出了教室。
一回家，女孩就把钱扔到床上，“谁让你给我这些破钱，老师都不收，让我丢净了脸。”
简陋的出租房里，女人正在做饭，她吃惊地看着女儿，又看了看一大把皱巴巴的纸币，说“老师为什么不收，我都数够了的，刚好十块。”
“老师嫌净是些毛毛钱，说她没时间数，让我换了新的整的拿去。”
女人一边整着纸币，一边说，“我挣的就是这些毛毛钱，不是拿工资的人，哪里有大钱。零钱整钱数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不要？乱收钱不说，还尽是怪毛病。不要了算了。我还不愿意交呢。”
女儿一听就急了，“老师说不想交了让家长去，我下午还怎么上学！”说着就哭起来，坐在一张小凳上不停地抹眼泪。
“我去就我去。还是这些钱，想要不要！我一毛两毛地挣钱，学校里一要就是十块。还嫌钱不好。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凭什么不要？”
“你去你去，你去说了老师和同学就更看不起我，你要去了我就不上学了。”女儿哭得更厉害。
女人不再说话，转身去做饭，菜板切得山响。
饭熟了女儿还是哭着，不肯吃。
女人说，别哭了，吃完饭我去想办法换。
女儿慢慢地止住了哭，端起碗，一下一下地扒。
女人走进超市，说了几句话，把钱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翻捡了一遍，又退回去。“你这钱太旧太脏了，我这里也找不出去。”
女人又走进一家银行。
女孩背着书包手里捏着一张崭新的十块钱，硬硬的，一抖哗哗响 。小辫子随着一跳一跳在阳光下上下晃。
一个同学从后边背着书包小跑追上来。“小娟，你的钱还没交？”
“我下午正要交去呢。看我这钱新不新？”女孩说着在空中抖了抖。
“我的也是新钱哩，班长收的时候我早就交了。”
两人说笑着一起上学。
女人坐在一张凳子上，翘着腿，一只黑色丝袜走了线，分外显眼。手里捏着一沓毛币，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背后有两个大字“公厕。”边上是红漆写的小字“请自觉交费，一次五毛”
人一个人走过来，递了五毛钱，一掀帘子，走了进去。
下午的阳光照在女人身上，面无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