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月圆·仿吴激,用隐括体 2010
流连桥下春波绿,谁照影蹁跹。蓦然回首,伊人不见,灯火阑珊。
当年燕子,苔生韦曲,草黯斜川。今宵酒醒,疏风残月,柳岸飞绵。
吴激的《青衫湿》是金元词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人月圆》的代表作。词牌的别名也来源于此。此词将前人的优美名句直接化用,重塑出回味悠长的一番意境,读来极具美感。但若要仔细体味个中涵义,还须知道作品的主题。
当时北宋覆亡,吴激作为旧臣留仕于金。某次于张侍御家饮酒会宴,座中发现一位佐酒歌妓原是大宋宗室,沦落至斯,不禁悲慨交集,即席赋成这一千古名篇。
所以说一首好作品,必须是厚积薄发。像格斗游戏里的大招一样,先要长时间地研读积累,然后在真正心有所感的时候,借助灵机触动把蓄存的功力爆发出来。而灵机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很多颇有功底的诗人,终其一生,也仅有寥寥的作品能存世流传。
作品的标题一般不太被重视,尤其是词,大都给省略了。其实泛泛地写上一首,很难能出佳作,好的作品,往往专重于具体的场景或者事件,因专而精。诗人在作品前面加一个字数很多的标题或者叫做序,完全可以理解,也决非不必要。
看吴激的《青衫湿》,感觉这种借用的手法很有创意,其实这么写是当时的流行,叫做“隐括体”。只是没有别的好作品留传下来,后来似乎也不见再有流行,吴激这一篇才显得很独特。
诗坛还有种“集句”的写法,完全使用前人的成句,历来也有不少人写过,但没有过名篇佳作。
当时与吴激同席的还有位宇文虚中,也是名满天下的诗人,坐间写了首同一主题的《念奴娇》:
疏眉秀目,看来依旧是,宣和妆束。飞步盈盈姿媚巧,举世知非凡俗。宋室宗姬,秦王幼女,曾嫁钦慈族。干戈浩荡,事随天地翻复。
一笑邂逅相逢,劝人满饮,旋旋吹横竹。流落天涯俱是客,何必平生相熟。旧日黄华,如今憔悴,付与杯中醁。兴亡休问,为伊且尽船玉。
评者多认为其笔调硬拙。其实人家只是用了直叙的笔法而已,又不幸做了吴激名篇的陪衬,成为牺牲品。若结合主题细读一下,写得也很不错。
PS: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本应连在一起,感觉会好一些。但作为曾经死硬的格律派,即便熟悉的曲牌,也要仔细核对一下格律。结果发现上下片第五句的首字,都是必须平起,最宽泛的《钦定词谱》也无通融。无奈把初稿的上片四、五句掉换。
而下片本当是“晓风残月”,便想把上三句与下三句对掉,但有违词意。近年来已渐渐认定,意重于律,必要时格律并非第一位的要紧事,于是毅然决定不改了。但最终落笔,不自主地变成了“疏风残月”,遂知道自己仍旧还是死硬的格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