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晓白
01
你在什么时候感觉最孤独？
节假日里一个人吃饭时？外出旅游拍照只能拍风景时？被最看重的人忽视时？吞下千行泪去翻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联系的人时？……
这次，我不想说“你的孤独虽败犹荣”，我只想说，你的孤独，影视作品都有关照过。
02
几年前看汤唯和玄彬主演的《晚秋》时，对其中一个场景印象非常深：
假释的安娜（汤唯饰）回到家中，一大家人都前来寒暄，然后突然陷入某种失语状态，哥哥、嫂子都借口有事离开。
当时阅历有限，觉得这是中国式的客套寒暄，闹哄哄你唱罢我也离开的冷场。
近段时间再看这部电影，才发现不止冷场这么简单，真相更伤人：家人的暂时相聚，是因为要参加母亲的葬礼；他们“热情”对待安娜，是因为卖房子和家族餐厅经营权分配，都需要她来签字。
当哥哥把母亲墓碑上的生辰年月弄错，姐姐和他吵起来时，安娜无法继续坐着，只得走出家门去。她看到花园里一只猫孤独呆着，她蹲下来，抚摸它。
再来看这些细节，我的内心是酸楚的。这个家俨然没有了温暖，家人不是家人，是客人。
而刚刚从那个灰色监狱归来，短暂与他们团聚的安娜，无疑问是孤独的，她一定很需要亲情的抚慰吧，既然母亲不在了，哪怕对着哥哥撒撒娇，对着姐姐聊聊女性私房话，或者跟嫂嫂“投诉”一下哥哥的“劣行”，这也是好的。可是家人只有争吵，纵然厨房里的食物再芳香，屋子里还是没有烟火气，没有骨肉亲情的人间味。
幸好有一只猫及时出现，她亲近它，大概她觉得，猫和她一样，也是孤独的。
与亲情的冷漠造成的孤独相比，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则又是另一种情态了。
韩国电影《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里，女主日复一日遭受着非人待遇，然而她心态乐观、有女儿作为信念支撑，所以一切还在继续，她并没有亲手制造毁灭。但是当她带着女儿逃跑时，儿时玩伴非但不帮忙，甚至在女儿被害死时，目睹整件事的玩伴因贪生怕死拒绝指认凶手时，她内心的灰败和悲凉，用生不足惜、死不可惜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所以她崩溃了，杀了所有的人。小叔、婆婆经年累月的凌辱和盘剥，没有击败她；丈夫当她面招妓的残忍，没有打垮她；最后，是她视为生命般儿时玩伴的袖手旁观、冷血残忍，瓦解了她的淳朴，激发了她的自救心。
电影的环境设置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这恐怕也是有寓意的，寓意在全世界（其实就是那座小岛）的恶意和无耻之下，只有女主，心怀善意，爱女儿、护朋友。到最后，她能深深感受到的，是孤独吧。所有人都又坏又恶，连闺蜜都没能幸免，那她的善和好，还有意义吗？
《过界男女》中，当富太刘嘉玲发觉丈夫失踪，她不得不扛起生活的各种开销，变卖古董、字画时，当她远远看着慈善会里那些太太们谈笑风生时，她是孤独的。她的孤独源自对未来的担忧。她怕再也回不到日掷千金的日子。
私家司机陈坤，当前女友拒绝帮忙，当老婆朝他发脾气，他更是孤独的。他的孤独是一个男人在现实面前的无力感、挫败感。
《驴得水》中，张一曼也是孤独的。她没有男人可以爱，只能爱自由，然而谁能了解表面放纵的她，内心对爱情的渴望。她坐在风中清唱“我要”时，是全剧中最女人的时候，可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在爱情里没有对手。清风明月她赏得了，人间情爱她端得起，但她身边没有爱人，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万箭穿心》中，影片尾声，婆婆和儿子与女主决裂，女主失魂落魄地独自走在江边，江水冷清，岸边的灯火温暖；不远处，一群学生在嬉闹，烟火璀璨。那一刻，她是孤独的。这人间烟火，人间温暖，人间明快，都不属于她，从来没有属于她。十年的无底线付出、埋头苦做，她的世界只有机械冰冷，没有人问她粥可温，没有人伴她度黄昏。
03
前段时间，有个比较火的帖子说，男人回家前，都会在车里坐一会儿。
那无非也是因为孤独。因为当他打开车门，就必须在各种角色之间切换，儿子、丈夫、领导、下属等等，而在车里的那一小段时光，只有那一会儿，才真正属于他，那片刻的安宁，那短暂的无人打扰，是他的整个世界，他在那个世界里，缓缓补充好元气，才有继续行走的力气。
世间孤独千种，无论是亲情的冷漠造成的孤独、爱情里无人可托付的孤独，还是绝境里无人支援的孤独，也或者是现实面前灰头土脸的孤独，没有哪一种，不深入骨髓，不伤筋动骨。
在那些孤独的时刻，我们其实，并不想一个人，但没有人，没有人前来。
没有人来捧我一杯热茶，来递我一张纸巾，来倾我一个怀抱，来承我一句诺言。
孤独的时候没有人，期待的时候落空，所以我们学会了坚强，学会了独自收拾残局，学会了默不作声。
而到了后来，我们可能再也不需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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