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洗梧宫自己的房间内,屋内缭绕着似有若无的桃花香,阳光透过窗棂淡淡地洒在地上,姑姑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动了一下,姑姑便醒了,抬眼见凤九,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的小丫头,你终于醒了。”
“姑姑,我睡了几日了?”
“三天了,要不是折颜,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凤九突然想起了无妄海发生的一切,忙抓住姑姑的手问,“胭脂怎么样了?子阑叔伯呢?”
“他们……” 姑姑欲言又止。
姑姑的表情,让她觉得事情不妙,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迟疑地问了一句,“他们……..死了?”
白浅微微皱眉,既而点了点头。
凤九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自语,“怎么会,怎么会?”
白浅轻拍着凤九的肩膀,“凤九,一切都是天意,不是你的错。”
凤九浑身颤栗,泪水汹涌而出,“不是我的错?怎么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胭脂和子阑都不会死,都怪我,都怪我。”
说着,起身就要往向外冲。
白浅忙拽住她,“你去哪里?”
“我要去无妄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们都死了。”
“你现在去也无用,听我的,好好待在这里。”
可是凤九如疯了一般,怎么都拉不住,白浅无奈只好使用捆仙锁,把她绑住。
凤九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姑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放我出去,我要去看看。”凤九边挣扎,边哀求地望着白浅。
“你要去看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你出去,况且你去了,也没有用。”
“至少让我看看他们的仙体。”
“没有仙体,”白浅摇摇头,”他们沉在了无妄海底,夜华已经派人找了三天,也没有结果。”
凤九闻言,突然停止了挣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屋里顿时便沉默了下去,只见大颗的泪珠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湿了枕头,晕染了一圈又一圈。
白浅了解凤九,虽然她从小生在帝王之家,偶然有些小任性,但她本性善良,单纯,是个宁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伤害别人的性子,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现在还不十分清楚,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应当是同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你能告诉姑姑,是怎么一回事吗?”
凤九只是直挺挺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流泪。
白浅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她心里的难过,让她静一静也好。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白浅对来人作了一个嘘的动作,来到了屋外。
“什么事?”
“天君请您去一趟大殿,说是,翼界来人讨说法了。”
白浅轻蹙了一下眉头,她知道,翼界女君无缘无故地死在了天族无妄海,翼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方才不让凤九出去,也是为了保护她。
她从窗户望了望屋里的凤九,她依然躺在床上,双目还是紧闭着,捆仙锁应该可以困住她几个时辰,她吩咐了几个仙娥,好好照看凤九,就匆匆赶往了大殿。
但白浅不知道,凤九早已听到了方才的对话,饶是这个时候,她不能闯了祸就缩在姑姑的背后,该承担就要承担,纵然不能挽回什么,她也要去做。
她暗自使劲全力挣脱捆仙锁,可是这个锁是天族的至宝,以凤九的修为,要冲破它至少也需要几天的时间。她费了很大的力,捆仙锁依然没有任何松动迹象,反而越挣脱越紧。
凤九正在暗自着急之时,突然想起,昔日她在继续女君之位前,阅读青丘典籍时偶尔提到过,舍弃五百年修为可以立即解开捆仙锁,如今之际,唯有此法可以一试,她暗自调整,把全身气息都汇聚到两只胳膊,突然一发力,捆仙锁果然开了,但巨大的修为损耗令凤九忍不住吐了好几口血,她连忙擦了擦,忍住了身体的巨痛,向大殿赶去。
还未到门口,就听到激烈的说话声穿透大殿森严的宫墙,传到了凤九的耳朵里。
应该是翼界的人在说话,“虽说我翼界如今式微,但我堂堂一界之君,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天族之地。天君,总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吧,否则,这四海八荒的昭昭之眼都在看着呢。”
“等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后,本君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我们还听说,这件事与青丘女君白凤九有脱不了的干系,这么多天,她一个照面都不打,天君不会有意偏袒吧!”
夜华一时怔住了,这个场合凤九不出现,很明显会被人诟病,但以白浅的性子,这个短她肯定是护定了,也的确十分为难。
正思忖之间,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青丘女君白凤九求见天君。”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朝大殿走来,粉色衣袖上有多处残破,大大的眼睛苍白无神,唇边上未擦干的一点猩红血迹,是这苍白脸色上唯一的颜色,无端叫人心生怜惜。
白浅一见凤九如此模样,心里一惊:看样子,这孩子必是耗了五百年修为冲破了捆仙锁,都怪她疏忽了凤九的功力,也没想到这孩子怎生如此倔强。
疼痛,钻心的痛,每走一步都那样艰难,都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但凤九不在乎,与断尾之痛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今天天宫的人聚集的好全啊!翼界的几个将领,连宋,桑籍,天枢,伽昀,太白金星,普化天尊,药王,成玉元君,司命都在,凤九在众神的注目之下,一步一步来到天君面前,大颗大颗的汗珠自她额间落下,滴到了眼睛里,眼前顿时模糊了一片,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坐在夜华旁边。
她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看清楚了,是东华---东华帝君,三百年了,她不想他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可是,她在他面前总是如此的不争气,眼泪不知何时夺眶涌出,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