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我们坐在摇椅上
像以前一样
喜欢把脚丫搭在茶几上
摇椅旧了
咯吱咯吱直响
邻居家的老奶奶死了
多年以后饭后闲谈
我们才知道
过去她常常拿糖果给我们吃
糖纸旧了
三号院的一栋小房子被推翻了
那儿留下的是一片荒芜
和几根杂草
我们常常抓蚂蚁的地方
旧了
整理衣橱翻出一件红色毛衣
你有一件蓝色的
是妈妈们坐在阳台上
一针一针勾出来的
彩色的毛线滚到了地上
沾了一层的灰
大屁股的电视机被抬到了地下室
那是以前常常争遥控器的导火
奥特曼还是机器猫
现在打开只有滋滋啦啦的声响
那个夏天
梦会飞
床头放着的小王子
还有拎着大麻袋偷梦的老婆婆
在最浓的烟火里
消散在了凌晨三点的钟声里
难能留下的一张照片也旧了
我从箱底拿出来给你看
你笑着望了一眼
继续叙说着你的这几年
它已有些泛黄
再走到那个声控灯总是坏掉的楼道
我问你我家在几楼
你说了个遍
却偏偏没有说四楼
这是过去我们总是疯跑着
回家吃饭的地方
贴满了一楼道的开锁广告
也被抠的不像样子
小卖铺的老板娘依然笑呵呵的
我路过那条街的时候
几个孩子拿着零零碎碎的硬币
那时的我们
也是这样凑着硬币惦着脚尖
而后趴在地上玩弹珠的
像电影镜头里的那般
太阳光洋洋洒洒
尘埃载着它缓缓落地
今天的太阳和那年冬天一样
照的我们暖暖的
满是铁锈的火炉还在燃烧
它不知被扔到了哪里
可阳光依旧
树影斑驳下
我看到了两个孩子的影子
草坡上的雏菊该开了吧
风筝被小手手里的线扯得远远的
天上飞的鸟
地上爬的虫
山野跑的风
我也终于嗅到了落花腐烂的味道
老街尽头的小酒馆里
依旧灯火摇曳
不知归期的故人独自踌躇
我们也曾活在不知愁的年纪里
抿过年少第一口的梅子酒
旧事
恍若一指流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