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都说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但是我认为生活的戏剧化程度远远高于艺术,不信,且看看我今天值班的奇葩经历。

下午值班,刚开始一直无事,看了部电影后感觉疲乏,决定到室外转转。没想到刚走到门口,门房大爷带来一个女人,说是有事找公安局。原以为又是家中被盗,电动车被偷之类案件,我准备引导她去刑警队报案,没想到她说起自己今天报警的前前后后拖住了我的腿。

原来她与丈夫分居两年,昨天想念孩子就买些衣物回家看望。没想到婆婆百般辱骂,并一直阻挡她看望孩子。她忍气吞声在婆家过了一夜,今天早晨准备离开之时,婆婆推倒她的电动车,并抢走她脖子上的金项链,无奈之下她选择报警。事后派出所也及时出警,并要回她的金项链。听完之后,我心想她是来局里寻求更多的保护,就对她进行劝导,说明公安机关只能处理事后之事,对于婚姻家庭矛盾一般不主动介入,而她又开始诉说起她那变态丈夫的种种恶行。

说真的,婚姻问题、家庭矛盾我也经常接触,对于这些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事情也有些见怪不怪。不过等她说起她的婚姻经过,让我是心惊肉跳、目瞪狗呆。

原来她是个二婚女人,在她26岁之时结束了第一次婚姻。当时她年轻气盛,思想不成熟,不满于现状,时不时和第一任丈夫吵架打架。有时在气头之上,她曾坐在黄河岸边反思自己的人生(她的老家在黄河岸边),甚至有过轻生的想法,但是想到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父母,最终放弃这个想法。甚至有一次,她与丈夫在外地打工,因为拌嘴,她恶向胆边生,竟然在丈夫服用的胶囊中换上毒药,所幸剂量不大、抢救及时没有发生事故,加上当时没人怀疑属于投毒事件,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但总的来说,双方之间感情很好,最终选择和平分手,协议离婚。听她说完这些事情之后,我脑海中飘来一句话“今天值班没白来,值了。”

她第一次婚姻就这样结束,事后经人介绍,她又认识了现任丈夫。由于男方家在县城附近,同时看上去精明干练,她在没有过多了解的情况下选择结婚。没想到,现任丈夫嗜酒成性,不务正业,结婚十几年经常对她拳打脚踢,有时酒后施暴,更是变本加厉(那种画面请自行脑补,她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现任丈夫也曾提出过离婚,但是为了两个孩子,她选择忍辱负重,多次恳求丈夫甚至是乞求丈夫不要使用家庭暴力,但是一直没有效果。这几年,丈夫在外经营生意,经常与一些女人交好,她对此也是张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能够有一个完整的家。

前一段时间,她又被丈夫施暴,她离婚的意识开始觉醒。说到这里,我感觉她今天来局里的目的更多的是找一个人倾诉,找一个理由,找一个下定决心离婚的理由,我就选择继续听她倾诉。她谈起她的童年,说她小学时因为一个关于父亲偷红薯的谣言而受到同学种种排挤,但是她咬牙坚持上了中学。中学期间住在姐姐家,不巧遇上姐姐婚变,她心理受到影响,成绩一落千丈,但是最终没有放弃学习,通过自学一本成语字典结束了自己的初中学业。

通过她一系列的诉说,我慢慢对她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由于初中时不放弃学习,言谈中能感受到她是那种有一定文化的人,说话有礼有节,不是那种傻大黑粗的农村泼妇。由于童年几次不幸经历,她对待婚姻、对待他人,总有一种恐惧,也可能就是所谓的缺乏安全感。静静地,她一直说,我耐心的听,我想这就是我所能给予她的一些帮助。

最后,根据她所说的不幸遭遇,加上其现任丈夫的种种暴行,我反复劝说她选择离婚:一是为了孩子。她有两个女儿,一个13岁,一个10岁,由于婆婆重男轻女,两个孩子现在过得并不快乐;二是为了她自己。她现在40岁,目前在一家酒店刷盘子,月入2000左右,看她丈夫现在的样子,是看不到一丝悔改的迹象;三是为了将来。两个孩子在这样的家庭和环境下长大,相当于再次重复她噩梦般的童年,估计未来也不会有好的发展,而她也将会老无所依。

前前后后,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她内心的苦楚倾诉了,感觉离婚的信念也坚定了,心怀感激的准备离开。在送她离开时,我随口问她现在住在哪里,不料又碰到她的痛处。她有些哽咽地说自己居无定所,寄人篱下,昨天在姐姐家居住,每到傍晚黄昏,她就愁苦自己去哪里过夜。我只好再次劝说她明天及早办理离婚手续,在未来的日子里带着孩子好好生活,认认真真选择一个男人走完余生。

说来可笑,我,一个未婚青年,竟然向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有过两次婚姻经历的女人进行婚姻指导和心理抚慰。但是,我想我的倾听,我的评论、我的建议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最终做出决定的还是她本人,正如她当初有些任性决定结束第一次婚姻一样,现在她也要做出第二次决定。

土豆网有一个宣传口号: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导演,我觉得挺有哲理性。每个人的人生是否精彩,是否美满,是否幸福,都是由自己导演,这里没有剧本,没有特效,没有NG,需要一次性作出决定。选择对了,生活顺利;选择错了,及时止损,认认真真反思,慎重作出下一个决定,即使再次错误,但也请别放弃自己,毕竟我们还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还有爱我们的人,正如那个曾经坐在黄河岸边的26岁女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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