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介绍一下,凌氏家族在苏州分湖一带是望族,它对莘塔集镇建设、经济发展、文化教育等方面有大贡献。清代前期,凌煜文创办莘塔油坊。乾隆二十年(1775年),里仁桥坍塌,凌敬萱捐资并督成此桥重修,方便交通往来。晚清咸丰、同治及光绪初,先后在莘溪两岸构筑石驳岸,起造跨街楼及凌氏墙门,形成跨街楼群。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创办“莘溪公学”(莘塔小学前身)。建造凌氏义庄,以赡宗族。推动莘塔由村市向集镇过渡。民国十二~十五年,在莘塔出版过报纸《觉刊》、《大分湖》、《新莘塔》。十八年,时任乡政局长的凌其棅经争取,使吴江县在区划调整中,把第六区区政府驻地设在莘塔,又助推了莘塔镇的建设发展。凌氏家族对莘塔、对分湖地域乃至对吴江全县都有过影响。凌家人才辈出,民国以来的代表人物有凌元培、凌莘子(凌景坚)、凌侠锋、凌渭民、凌敬言等等。
我们现在说说凌家西墙门的那支,即在上海和莘塔均有产业的凌顺型大少爷家,他们除了在汾湖地区置有几百亩水田外,还经营着米行、油坊等店铺。前面讲了“小三多吃蜡烛”那个令七寅阿伯(顾懿华)心酸无奈、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还有一则惊险桥段,故事仍旧发生在日本人实行“芦莘厍大扫荡”的日子里。
七寅阿伯是民国廿三年(1934年)嫁给凌家大少爷(西墙门)的,她和大少爷极为般配,顺型少爷身材高大,英俊潇洒,知书达理;顾家小姐年轻貌美,端庄贤淑,熟读诗书,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双。婚后,俩人琴瑟和谐,举案齐眉。
七寅阿伯精明能干,吃苦耐劳,自嘉善儒医世家嫁至凌家便放弃大少奶奶的舒适生活,坐镇顺金米行,结算各种账目,把米行打理得井井有条。七寅阿伯看到凌家生意繁忙,人手紧张,正好娘家的小堂弟大均,正值少年,想出来历练一下,于是她索性叫大均前来顺金米行(地址在北酱园)做学徒,这样也好给自己做个小帮手。
时间过得真快,聪明伶俐的大均在米行历练了约摸一年光景。早春二月,寒意袭人,大均正在莘塔街上办事,不料突遇日军大扫荡,他们又来搜捕“支那兵”、“便衣队”了。惨无人道的日军逢人便杀,可伶才十多岁的大均惨遭日军枪杀,横尸街头。
那日,在上海五十八中当体育老师的凌家二少爷顺坤(凌顺型之弟)这段时间正好返乡在莘塔家中,他听此噩耗,冒着被杀的风险,趁着夜色把大均尸首背回米行。
七寅阿伯看到小堂弟早上出去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阳光少年,到了晚上竟成一具冰冷、面目全非的尸体,她含着愤怒的心情,悲痛欲绝地将堂弟的尸身洗擦,想找棺椁殓装,可日军还在外面肆虐横行,街上所有店铺关闭(人员也逃的无影无踪)。
质朴善良的二少爷只好把米铺里的柜台改造一下(卸掉里面的几块木板),将大均将就着放入其中。
为避免节外生枝,二少爷连夜独自驾着小舟,躲过日军的搜查,冒着风浪,横穿分湖,如此摸黑摇橹,行进了六七个小时,才将大均的尸首从莘塔运回嘉善老家。
对于七寅阿伯,不论“小三多吃蜡烛”,还是“大均惨遭枪杀”,都是不愿提及的痛,她嘴边常掛的一句话,就是:生活在和平年代最幸福!
翻开《莘塔镇志》,有一段文字是这样描述“莘塔凌家墙门、北酱园惨案”的: 莘塔是这次大屠杀的重灾区。1942年2月21日上午,数百名日军从芦墟方向蜂拥至莘塔。顿时,商店打烊,住户紧闭,行人奔跑,全镇陷于极度混乱与恐怖之中……这次惨案中,老百姓死伤无数,凌家三个墙门被日军纵火焚烧,其房屋几乎全部被烧毁,仅东墙门烧剩一些。
现在看来,大均就是丧生在这次骇人听闻的“莘塔凌家墙门、北酱园惨案”中。
而二少爷胆大心细,勇于担当,有别于一般富家子弟,连夜摇快船,成了我们心中的英雄楷模。凌氏后人常说,阿叔厉害格,他还从日本鬼子眼皮底下逃脱过呢。
铭记这段历史,珍惜和平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