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十三,太原的初雪飘飘洒洒。
关于雪的记忆,一直都是美好的,可能是小的时候童话故事阅历丰富,雪,总是和屋里暖暖的壁炉联系在一起。松木在火苗里噼里啪啦雀跃,炉火照亮屋内一隅,老人的摇椅会晃,晚辈围坐周围,空气中飘荡着咖啡的熏香,窗上的冰晶那么好看。
那么好看。
十岁前对雪的记忆,是寒假,是春节,是满街满巷激发男孩子肾上腺素的烟火味道。堆雪人?哦不,那么娘炮,现在看来是那么文青的事,好战分子是不屑于参与的。怎样捏出一个质量上乘的雪球,是很讲究方式方法的。战火一旦燃起,所到之处,没有一处雪是不被染指的,处女座看了会抓狂。一天在雪里滚,满身冒着蒸汽,直到你妈喊你回家吃饭此起彼伏响彻巷尾,才依依不舍罢手,仍然不忘约定第二天赴战,谁不来谁就得承认和班上最魁梧的女班长那个。那个是哪个?龌蹉的你们,那个就是好了,是男权至上的男子汉时代对一个男孩儿最恶毒的诅咒。
哈哈。
雪下了几年,时光飘了几年,当年最恶毒的诅咒,逐渐变成甜蜜的味道。
初二那年的周五夜课,走出教室门,心恋的女生走在前面,心中猛兽乱撞,推着单车尾随进入雪夜,透支了高中的勇气,走了上去,
嗨,
嗨。
卧槽,下一句该说什么,脸憋得通红,身边跑过吹口哨起哄的死党们,我拼命地嘘声给他们,不经意扭头,她的脸红得那么好看。
后来呢?
后来啊,嘴再笨也得说话啊,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走出了四行恋恋不舍的脚印。我记得,抬起头,雪花飘在路灯的光晕里,她的睫毛上挂着冰晶,她的笑暖了我一冬天。
是的,一个冬天,是个暖冬,没有次年冬天。
前面说了,我透支了勇气,以后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么浪漫的冬天。
夏花盛开,摘到书间,带着一起去了上海。
盼着南方的冬天,想体验长江以南人民群众的冬天,结果大失所望,甚至痛苦,我生了冻疮。盼望中的雪终于来了,等会儿,这TM叫雪么!落地即化,湿湿唧唧的,裹着大衣蜷在铺上,把自己团着抱着。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滚犊子,冻死宝宝了。
毕业后的严冬,我来到了中国北部防线,那里的雪,被凛风卷携着,遮天蔽日,面如刀割,心如刀绞,站在零下四十度的岗哨上,心情跌落到谷底。可是,你不会知道,雪夜的星空是那么璀璨,银河就那么洒开来,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你能听见的,只有你自己内心的声音。
转眼,来到太原也过起了冬天,看着一个城市的雪,突然觉得,每一个城市的雪,都藏着自己的味道,藏着自己的回忆。
不管将来,我会继续在哪里遇到初雪,会有谁陪在身边细赏初雪,我记忆中的初雪,永远是五味的,多彩的,永远是我看着它们飘下来的样子。
街灯亮起,你如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