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路边的一个饭店干过三年，那真的得是路边，往前走几十公里是一个小镇，往后退二十多里路是一个小村子！

整条路上跑满了拉煤的大车，汽路边上的小草顶着厚厚的一层煤灰，光合作用可能对它根本不起作用。

每一个星期送水的人会来一次，给地下的水泥坑注满水源，每次他来的时候，水窑会清理一次，有老鼠的尸体，有青蛙等等。

每天卖菜的会来一趟，水产隔一天来一次。

饭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所以不存在完整的睡眠，就像路上的司机一般，大部分时间我打着瞌睡。

每当出了车祸的时候，或者忙碌，或者可以安逸的闲下来。路并不宽，走的车却太多，常常出事，但往往救护车到了，都挤不进去。

这个地方过了太多的车，洒下了太多的煤，再加上尾气，大部分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阳。

饭店卖骨头，养了十几条土狗，很听话从不咬人，可是从出生那一天它们的下场就不是很好。每当狗被大车碾死的时候，老板就嚷嚷着要点钱，然后找了下边黑加油站的看门老头，上来将死了的狗洗涮出来，到了晚上，狗肉就被我炖好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因为炖狗肉的时候，我从来不尝，但他们都说我做的狗肉很香，我认为这不是夸奖。

司机们有很多人都会吸毒，高密度的开车，让很多人沾染上了恶习。但这地方三不管，黄赌毒要什么有什么，往前走几百步，是个叫做司机之家的小旅店，其实里边全是小姐，大晚上站在路边，等着开工。有时候也会上来，跟老板他们凑一桌麻将，常常是一夜之后，一个月白干了。

我大部分时间不说话，长期的熬夜让我长期上火，再加上厨房的高温，偶尔打个盹醒来，嗓子一咳，全是血。这样的工作，可以让我每个月拿到五千块钱的工资，这在一个县城里不算低。

但我没有休息的时间，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就让水产的送货员帮我把钱捎回去。

阴阳颠倒的生活会让人浑浑噩噩，我开始学会了抽烟，用来对抗难熬的夜晚。烟不好，一包三块钱，辣喉咙！但司机们给的烟，我从没抽过，熬起了半头白发已经够了，我不想为了这些钱再把自己完了。

突然有一天，经济一下不景气了，许许多多的小煤矿停了产，而那些挖出来的煤也都没了人收！大车的师傅们工资开始降低，同时每天很多人都变成了一顿饭。

饭店开始不忙了，但老板却给我加了工资，因为我不做饭的时候，老板会带着我去偷碳，开着一辆破三轮，两个人黑的要命，到了晚上六七点，就属于那种百分百可以隐藏于黑暗的武侠人物。

司机们挣的钱少了，下饭店就没有以前的气派。这让我变的省事，但小姐们更加少了买卖。她们来饭店更多了，囊中羞涩之下，麻将也不打了，往厨房一站，学我做饭了。

很多人喜欢劝小姐从良，但一个厨子显然不应该说这种话。更多时候，她们想学什么，我就教什么，有的人认真，但更多的只是看两眼凑个热闹。挣过容易的钱之后，很少有人能够再愿意受这样的辛苦。

其中有一个叫做花姐的，学的很好，她人长的好看，牙口也伶俐，又勤劳，可以说我当了多年师傅后，唯一教好的徒弟，居然就是这个小姐！

厨子不高雅，小姐不高贵，所以许多人对我们污言秽语，说什么要想会，就跟师傅睡！每个人生来不同，但在我这里的意思是受的罪不同，所以有些痛你跟别人说是不被理解的。

至始至终，我作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没有动过花姐一个手指头！

同样花姐也让许多人再没笑出来，司机之家在突然的一天开始卖饭了，味道还不错，加上花姐的伶俐，竟然变得不一样了！

这时候，我所在的饭店，因为老板偷煤被逮住了，剩下的老板娘不会经营，生意每况欲下，终于在坚持了半年后，正式歇业转让了。

 庆幸的是，在老板偷煤的那天，我正好忙着，没有跟去。忙是因为又一条狗被轧死了，而我正好在炖狗肉，这或许就是一个人良心该得到的回报！

离开那个三不管地方的时候，花姐专门请我吃了一顿饭，并且很是注重的敬了我一杯酒！我喝的很开心，剩下的几条狗也被我牵了上去，花姐围了个栅栏，将它们圈在里边，虽然没了自由，但不会被轧死，不会被吃掉，这就是我们这些人仅仅能够做的！

后来听说花姐挣了些钱回家了，再过几年又听说她嫁了个老实男人，两人在家乡那边开了个小饭店，日子还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