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子的呐喊》
作者:倪慧墨(蒲阳凡妈)
第46章吴琴的妈妈回来了
叶梅子的叔叔和他结婚不久的媳妇一起出门打工了。
听到这个消息,金铃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们结婚花了那么多钱,不出去打工,用什么还呢?
叶梅子的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不能总靠他们呀!
可是当金铃子听到吴琴的妈妈回来了,她却吃惊不小。
那个坏女人那个抛弃了丈夫和孩子的狠心女人,居然敢回来?
她还有脸回来?(抛夫弃子的坏女人是吴琴爸爸对吴琴妈妈的评价。)
“吴琴妈妈回来了!”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梨树村。
“吴琴妈妈傍了个大款,开着豪华小轿车呢!”
“吴琴妈妈越长越漂亮了,那头发卷像丝毛狗似的。”
“我看吴琴妈妈那一头卷卷的黄发蛮漂亮的。”
“吴琴妈妈这次回来是要把吴琴带走的!”
“吴琴要去大城市上学、享福呢!”
“吴琴爸爸那个臭德性,吴琴妈妈这是自找没趣。”
“吴琴才两岁,她妈就丢下她走了,吴琴肯不肯跟她走还难说呢。”
“这要看吴琴他爸答不答应!”
一路上,金铃子和叶梅子听到乡亲们在议论纷纷。
一辆漂亮的小轿车停在吴琴的家门口。
几个小孩子围着小轿车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金铃子和叶梅子走进吴琴的家。
只见地上有许多零乱的摔散的糕点、食品,还有几件皱巴巴的挂着标签的新衣服。
一只扯坏了手脚的洋娃娃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一只摔坏了头的机器人扭曲的待在一边。
吴琴爸爸黑沉着一张脸,狠命地抽着烟。
一个黄色卷发衣着时髦的女人在轻轻地敲着房门。
“吴琴,好孩子,妈妈的好女儿,你开开门吧,妈妈这些年不在家,让你受委屈了。”
“你跟老子滚,别在这里假惺惺的。”吴琴爸爸咆哮着。
金铃子和叶梅子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那个时髦女人不理吴琴爸爸,继续轻轻地敲着房门,“琴琴,好女儿,妈妈的好女儿,妈妈无数次在梦里呼唤着你,这次终于可以面对面呼唤你了。”
说着说着,那个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妈妈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出来,让妈妈看看你,你长多高了?妈妈寄给你的衣服穿着合适吗?”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坏女人!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房间里传来吴琴尖锐的哭喊声。
“我怎么成了骗子?成了坏女人?”那时髦女人停止了哭泣,一脸的惊愕望着吴琴的爸爸。
吴琴的爸爸闷声不响,狠命的抽着烟。
“你说你不是骗子?我只有两岁,你就抛弃了我,抛弃了爸爸。你说你每时每刻都想着我,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没有跟我写过一封信,打过一次电话?还有,你刚才说你给我寄过衣服,我什么时候穿过你寄的衣服?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坏女人!”吴琴在房间里大声嚷嚷。
那女人抹了一把眼泪,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吴琴爸爸的鼻子,大声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写信一直写信,每一封信都石沉大海,可是我依然不停地写,我想孩子啊,想得到孩子的消息啊!我掐着指头算孩子该上小学了,孩子上一年级了,孩子上二年级了,孩子上三年级,四年级了。孩子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了,总该跟妈妈回封信了吧,可是我望穿了双眼都没有看到只言片语。每次我打电话回来,你都说孩子上学去了,孩子玩去了,孩子去爷爷奶奶家了。你是刻意不让我们母女有任何联系,是不是?这么多年了,我寄给你的那些信呢?寄给你的那些钱呢?我寄给孩子那些吃的穿的呢?”那女人越说越生气,她使劲的推搡着吴琴爸爸。
吴琴爸爸依然黑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你说我抛弃了孩子抛弃了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是怎么离开这个家的。你那时候整天就知道抹牌、赌博、抽烟、喝酒。你在外面赌输了,回来就向我要钱。我没有,你就打我。你看,这是你那时候打我留下来的。”吴琴妈妈脱去外套,撸起袖子,胳膊上一条蜈蚣般的伤疤触目惊心。
吴琴拉开房门,跑了出来。
她看到妈妈胳膊上的伤疤,先是一愣,接着扑进妈妈的怀里大哭起来。
“妈妈,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回来看我,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回来看你呀,可是你那狠心的爸爸说我要是回来他就打死我。这么多年了,我在外面省吃俭用,寄回来的钱都替他还了赌债。”吴琴妈妈幽怨地望着吴琴的爸爸,“你要是还有一点点良心,你就当着孩子说句实话吧。”
吴琴爸爸扔了烟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半天不说话。
“爸爸你说话呀,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吴琴着急地问。
“你妈妈说的都是真的。你平日里穿的衣服,吃的零食,玩的玩具都是你妈妈寄给你的。你妈妈写给你的信我都给烧了。她给你打电话,我从不让你知道,更不让你接电话,我是怕呀,我怕你妈妈把你接走了,我就一无所有了。你在爸爸身边,爸爸还有个念想,也许哪一天,你妈妈就回家了呢!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无能,是爸爸管不住自己总爱赌搏的坏毛病。”吴琴爸爸抱着脑袋无限的懊悔。
“你妈妈比你爸爸过得好,你想跟她过就走吧,爸爸也不再拦你了,只是你记着,长大了别忘了回家看看你这没出息的爸爸。”吴琴爸爸抱着头,声音哽咽。
吴琴跑过去抱着爸爸大声哭起来。
金铃子和叶梅子陪着吴琴一家人直抹眼泪。
她俩悄悄地离开了吴琴家。
现在吴琴,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拉着妈妈逢人就向别人介绍。
她拉着妈妈去见敬爱的老校长,亲爱的燕老师、亲爱的周老师,连古老师都没有漏掉。
吴琴除了上学,整天跟在妈妈的身边形影不离。
吴琴妈妈跟吴琴编好看的小辫子,跟吴琴穿漂亮的花衣服。
吴琴还跟小伙伴们分享妈妈带回来的好吃的零食。
几天后,吴琴妈妈回公司上班了。
妈妈说,回去就联系那边学校,让吴琴转学,去妈妈那上学,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
吴琴说,她舍不得敬爱的老校长,舍不得亲爱的燕老师,舍不得亲爱的周老师。也舍不得梨树小学,舍不得同学们。舍不得爸爸,舍不得爷爷奶奶,更舍不得金铃子、叶梅子、冰爽爽。
吴琴说,就在梨树村上完小学吧,等到要上初中了,她再去妈妈所在的城市上学。
想到两年之后的别离,几个小姐妹对吴琴依依不舍。
金铃子心里闷闷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似乎是对吴琴的不舍,又似乎是对未来两年的茫然,又好像不是。
她想大哭一场,又没有什么缘由。
她想跟别人诉说点什么,可是跟谁去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金铃子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像妈妈!走近一看,对,就是妈妈。
第47章小高老师
金铃子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像妈妈,走近一看,就是妈妈。
可是妈妈怎么变了呢?
妈妈那一头黑黑的、直直的,像瀑布一样的秀发怎么变成了黄色的卷发?
妈妈身上怎么有一股子怪怪的香水味儿?
金铃子不喜欢这股子怪怪的香水味。
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怎么不见了,它们跑到哪里去了?
妈妈身上有金铃子喜爱的蔷薇花香、紫云英花香、栀子花香。
妈妈身上有青草的香味,麦子的香味,水稻的香味。
妈妈身上还有金铃子喜欢的风铃上面木头的清香。
妈妈在家的时候,金铃子最喜欢伏在妈妈的怀里。
伏在妈妈的怀里,她就有一种安全感,满足感,她就可以一一回想田野里那些花草的名字,那些花草的美丽。
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每当看到那些花草、风铃,金铃子就会想起妈妈,想起妈妈身上好闻的香味儿。
现在妈妈身上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儿。
金铃子对这种陌生的香味有点害怕。她望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妈妈不敢上前。
妈妈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就在金铃子犹豫的时候,妈妈转身走了。
“妈妈你别走!”金铃子大声呼喊。
妈妈好像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妈妈你别走!”金铃子提高嗓门大声呼喊。
妈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金铃子跟在妈妈的身后拼命的追赶,可是妈妈越走越快,金铃子怎么样也赶不上妈妈的脚步。
“妈妈你别走,求求你了,别走,妈妈,我想你了。”
金铃子大哭起来。
金铃子跟在妈妈的身后,一边哭一边拼命的呐喊:“妈妈,你快回来!妈妈,你快回来!我想你了,你不要丢下我。”
喊着喊着,金铃子醒了。
摸摸脸,全是泪水。
再摸摸枕头,枕头上湿漉漉的。
金铃子茫然地睁大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夜空。
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金铃子决定画一幅画。
下课了,金铃子哪也不去玩,就在教室里画她喜爱的蔷薇花。
盛开的蔷薇花金铃子最会画了,五片粉红的花瓣,花瓣的中间画上嫩黄的花蕊,这样就可以画好了一朵盛开的蔷薇花了。
金铃子画的每一朵盛开的蔷薇花,都欣欣然绽开了笑脸。
金铃子常常画着画着,就得意的大笑,这要把蜜蜂招来了可怎么办呢?
这会儿,金铃子想画一朵未开的蔷薇花,却怎么画也不满意。
她总觉得她画的那朵未开的蔷薇花苞少了许多生气。
要知道田野里未开的蔷薇花撑着鼓鼓的笑脸,可爱极了,就像是小女孩在淘气时的嘟嘟嘴。
金铃子想画出未开的蔷薇花嘟着嘴的可爱。这样想着,金铃子又拿起了笔,重新画起来。
金铃子要画出最美丽的蔷薇花,把它们寄给在广州打工的妈妈。
金铃子希望妈妈看到蔷薇花,会想起她亲爱的小女儿,想起家乡的田野,想起他们家可爱的狗儿黑子。
对了,金铃子还要在蔷薇花旁边画上黑子,画上他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在田野里散步的情景,这样妈妈就能够早点回到家里。
忽然,她听到教室外面有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烦躁的停下了笔,这是谁呀?这么吵在干嘛呢?影响她金铃子画画的心情!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金铃子索性扔下了笔,飞快的跑出了教室。
只见有许多村民们,还有好多学生,把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团团的围住了。
只见杨校长开心的说:“乡亲们都回去吧,人家大学生肯来我们学校实习,那说明我们梨树村小学还是蛮不错的。刚才我们大家也欢迎了他,现在你们该回去了,该干嘛干嘛。人家大学生还要熟悉我们学校的情况,要备课,才能给我们的孩子们上课呢。”
村民们听了杨校长的话,陆陆续续的散去了。
金铃子打量着这位刚来的大学生。这是一位个子高高的大哥哥,头发一根一根很精神的直立在脑袋上。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用手指顶一下鼻梁上的镜框。
金铃子看到这个动作,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弟弟金亮亮。
金亮亮戴着厚厚的眼镜片,讲话的时候也爱习惯性的用手指顶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金铃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位大学生大哥哥开始讲话了:“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刚来的实习老师,我姓高,单名一个波字,大家叫我小高老师就可以了。我想把我的知识教给你们,希望实习的这两个月的时间,我和大家一起愉快的度过。同学们有不懂的问题,欢迎大家来问我。”
“哦!好!好!好!”同学们围着小高老师开心的鼓掌。
看到同学们这么欢迎自己,小高老师开心的笑了。
细心的金铃子发现,小高老师笑的时候居然还有一点腼腆,像个孩子似的。
金铃子为着自己这个小发现,忍不住偷偷的乐了。
过了几天,邮递员给梨树小学送来了一批物资,是一些学习用品和一些儿童读物。
小高老师将这些学习用品分发给同学们。
儿童读物,就专门放在他们四年级的教室里集中保管。
其他班上的同学可以来借阅,但是要登记。当然也可以就在这里阅读。
孩子们看到这些东西都欢天喜地。大家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儿童读物。
原来这些学习用品和儿童读物,是小高老师上大学的时候,假日里给学生做家教时赚的钱买的。
小高老师跟金铃子他们上课了。
小高老师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教他们要做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小高老师还跟他们讲大学校园的生活,讲大学校园里的图书馆、食堂、宿舍、操场。
小高老师说,大学有好多好多的系,什么音乐系、英语系、文学系、数学系。你们现在爱好什么,长大了就可以报考什么系。
小高老师说,大学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社团,什么围棋社团、篮球社团、音乐社团……许许多多新奇的事情。
小高老师的讲解把金铃子他们带到了一个神奇而陌生的天地里。
金铃子眨巴着两眼,思绪飞到了遥远的大学校园,她在心里默默的许了一个愿望,长大了也要考一个小高老师那样的大学,她要亲自见证大学校园里各种各样的新奇事物。
音乐课上,小高老师弹吉他给他们听。
这让金铃子、冰爽爽、杨文涛他们高兴得疯狂的尖叫鼓掌。
金铃子、冰爽爽、杨文涛他们强烈的要求小高老师教他们唱一首大学生的歌。
于是小高老师自弹自唱了一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全班同学山呼海啸的站起来,为他们的小高老师鼓掌。
小高老师腼腆的笑了,然后一句一句的教全班同学唱这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下课了,金铃子他们还围着小高老师不肯离去。他们想听小高老师唱更多的歌,他们要跟小高老师学着唱会。
小高老师开心的答应他们,并提醒他们别因为唱歌耽误了学习。
小高老师后来还教他们唱《明天会更好》《毕业歌》《歌声与微笑》《祝你一路顺风》。
那些歌真美呀,金铃子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唱着唱着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也要做一个像小高老师那样的大学生。
第48章 金铃子的呐喊
小高老师跟同学们讲大学校园的新鲜事物,给同学们弹吉他,教同学们唱一首一首的歌谣。
小高老师为同学们展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
金铃子在心里默默的许了一个愿望,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要考一个小高老师那样的大学。她要亲自看一看大学校园里各种各样的新奇事物。
小高老师这会儿在讲台上跟他们讲中国的地理。
小高老师讲中国的地理绘声绘色。
小高老师说,我们中国,地大物博,物产丰饶,人口众多,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
小高老师后来又说了什么,金铃子没听见去。
金铃子上课走神了。
最近她上课老走神,因为她总想爸爸妈妈。
金铃子又想起来家里的那串风铃。
那是爸爸精心雕刻的风铃。
风铃上有爸爸雕刻的山川、河流。
有天上飞的大鹏、小鸟;有水里游的小鱼、小虾;有地上长的水稻、麦苗、大豆、高粱;有田间地头开的蔷薇花、狗尾巴花、向日葵花。
那时候爸爸也跟金铃子讲,我们的中国地大物博,物产丰饶。
恍惚间,金铃子看到小高老师,就好像看到了爸爸。
小高老师也像爸爸一样高大。
想起爸爸,金铃子就想起爸爸硬硬的胡茬扎在脸上痒痒的感觉。
金铃子已经有许久没有被爸爸的胡子扎过了。
不久前,爸爸从广州回杨桥办事。办完了事,爸爸急匆匆的赶回家。下了公交车,爸爸一眼就看见等候在路边的金铃子。
爸爸扔下手中的行李,一下子就抱起了金铃子。
也许金铃子已经是长大了的小姑娘了,也许长时间没有被爸爸抱过,金铃子已经有些不适应,她挣扎着推开爸爸,躲着爸爸的硬胡茬。
爸爸一愣,他心爱的小女儿许久不见,跟爸爸都生疏了。
爸爸有些尴尬的放下金铃子,然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金铃子,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疼爱与愧疚。
“乖铃子,对不起,怪爸爸妈妈没有在家陪你。”一句话说得金铃子心里酸酸的。
她和爸爸对望着,父女俩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泪花。
金铃子一头扎进爸爸的怀里,将鼻涕眼泪一起蹭在爸爸温暖的怀抱里。
小高老师虽然高大,但是身板似乎单薄了点,而且他没有爸爸那样的硬胡茬。
小高老师的胡须是毛茸茸的,摸上去应该是软绵绵的。
金铃子忽然害羞了,小高老师可是老师呀,大哥哥老师!金铃子在心里这样叫他。
金铃子在心里面悄悄的喜欢着小高老师。
她让去城里上街的奶奶,帮她买一些折星星的彩纸,她要把对小高老师的喜欢,一点一点的折成星星,送给小高老师。
忽然有一天,金铃子发现班上好多女生都在折星星,折千纸鹤,折各种各样的小花朵。
特别是叶梅子、冰爽爽她们,都已经折了一大盒子了。
还有杨文涛、杨山他们在作业本上精心的画一副又一副的画。
金铃子知道,这都是他们学生对喜欢的人一种表达方式。
那时候燕老师刚来学校,他们四年级的同学就掀起过这样一股狂热。
他们托家长去城里买彩纸,买卡片,把满满的喜欢,折成星星,折成千纸鹤,折成小花朵,送给心爱的燕老师。
他们把满满的祝福写在卡片里送给燕老师。
没钱买彩纸买卡片的同学,就自己动手做。
他们细心的把作业纸裁成四四方方的,在上面写下祝福的话语,再用彩笔绘上漂亮的花边图案,然后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燕老师。
那时喜欢燕老师的快乐和现在喜欢小高老师的快乐是一样的。
后来,燕老师看到几乎全班同学都在折星星,折千纸鹤,还撕了作业本画各种各样的图案,做成祝福的卡片,燕老师生气了,说:“你们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们了,谁的东西我也不收了。你们喜欢我,我记在心里就行了,我不需要你们折这些东西。”看到燕老师真的生气了,他们才不敢再折星星、千纸鹤了。
金铃子他们还把这样的祝福送给过他们喜欢的老校长、周老师、吴老师。
金铃子刚开始看到叶梅子、冰爽爽、吴琴她们折星星,折千纸鹤,她心里还酸溜溜的不高兴呢,她似乎觉得小高老师是她金铃子一个人的,别人都不能喜欢他。
那几天,金铃子看到叶梅子,冰爽爽她们都是爱搭不理的。搞得几个小姐妹莫名其妙的。
她们在金铃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不去搭理她了。
金铃子一个人埋头折了几天小星星,看看大家都不理她,也觉得没趣。
她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小高老师是大家的小高老师,金铃子可以喜欢他,叶梅子、冰爽爽,还有其他的同学都可以喜欢他。
大家对喜欢的人当然要有所表达。这样一想,金铃子就释然了。
她还主动和叶梅子、冰爽爽她们探讨谁折的星星、千纸鹤最漂亮。
几个小姐妹又和好如初了。
晚上做完了作业,金铃子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折星星。
折着折着,金铃子又开始想爸爸妈妈了。
只有爸爸妈妈是唯一的,谁也抢不走,只许她金铃子一个人喜欢。
想起爸爸妈妈,金铃子又多折了几颗星星。
她把这几颗星星单独放在一个玻璃瓶里,她要等爸爸妈妈回来送给他们。
一阵风轻轻地吹过来,风铃叮叮当当发出细碎的声音。
金铃子想起了爸爸硬硬的胡茬,想起了爸爸温暖的怀抱。
金铃子想她的数学题不会做时,爸爸坐在边上耐心的跟她讲。
爸爸虽然不是老师,但是爸爸讲的数学题目还是蛮好懂的。
爸爸说,这是我们父女俩心有灵犀一点通。然后他们俩就开心的哈哈大笑。
金铃子想妈妈黑漆漆的长发,想妈妈怀抱里各种各样花草的香味。
金铃子想爸爸妈妈牵着她的小手,他们一家人在田埂上幸福的走着。
金铃子想着想着,赶紧又去画她的蔷薇花,她要画上最漂亮的蔷薇花,寄给妈妈。
金铃子还有许多话想跟妈妈说,比如田间的蔷薇花开了又谢了,金龟子出来了又不见了,爷爷跟他们扎了好大一串燕子风筝。
金铃子还要告诉妈妈,她可喜欢燕老师了。燕老师带着他们一起种梨树了的。
什么时候梨树村能种满梨树,开出雪一样白的花呢?
对了,还有杨山家的蔷薇花墙,金铃子也让奶奶帮自己种一个这样的花墙。到时候满墙壁的蔷薇花开,那样多漂亮呀!
说起杨山,金铃子真替他高兴,他现在可自信了,还会自己赚钱呢!
还有黄灿现在也很能干的。
还有冰爽爽家的大饼油条。
还有弟弟金亮亮,他现在的成绩进步了好多。
金铃子还要在信里告诉爸爸妈妈,吴琴的妈妈回来了。
吴琴的妈妈一点都不坏。
吴琴的妈妈很爱自己的女儿。
还有,吴琴以后准备去妈妈打工的大城市上初中。
班长杨文涛小学毕业了也会回爸爸妈妈所在的城市上初中了。
她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好朋友。(虽然表面上金铃子并不喜欢杨文涛,总觉得他这个人太傲气。但是心里面金铃子还是挺佩服杨文涛的,他成绩好,懂的知识又多。)
金铃子想问妈妈,外面的大城市真的有那么好吗?
她还要分享给妈妈一个小秘密,那就是他们家紫云英田里的紫嫣仙子。
说起小秘密,金铃子还要告诉妈妈自己对小高老师的喜爱,她长大了也要考上大学,成为一个像小高老师那样有有学问的人。
说起对小高老师的喜爱,金铃子有点脸红了。
她不知道这种喜欢应不应该?
这是她除了爸爸以外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还有,她一想起小高老师,她小小的心就会扑通扑通的跳。
她想问妈妈,这是为什么?
金铃子还想和妈妈说叶梅子叔叔的那个新娘,她穿的那个雪白的新娘礼服可真漂亮,金铃子长大了会不会跟她一样漂亮?
还有,她们小姐妹之间有一个秘密,说谁的姐姐开始有大姨妈了,这个大姨妈每个月都会准时的来。但是这个大姨妈又不是真正的大姨妈,她们说这叫什么生理周期。
金铃子不明白,为什么把生理周期叫大姨妈?
生理周期又是个什么东西?
金铃子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妈妈说,信却不知道从何写起。
她烦躁的抓起笔来,在纸上狂乱地写着:“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金铃子觉得心里很是郁闷。
这种郁闷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它们直冲到金铃子的嗓子眼。
金铃子飞快地跑到家门口,冲着外面大声的呐喊:
妈妈,你快回来!
妈妈,你快回来!!
妈妈,你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