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礼记》中记载:古人八岁入“小学”。先由学习洒扫应对开始,渐渐地学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洒扫,是人生基本的生活卫生和劳作。
应对,是人与人之间,所谓人伦之际的言语、礼貌、态度。
“六艺”所包括内容很广:
礼:是文化的总和统称。
乐:是生活的艺术,当然也包括了音乐。
射:是学习武功,上古远程攻击的武器,以弓箭为主,所以用射箭的射字作代表。
御:是驾御马匹和马车等驾驶技能。
书:是指文字学,包括对公文的学习。
数:是指算术和数学,是上古科学的基本先驱。
由八岁入“小学”,到二十岁已经不算是童子,在家族中,要举行“冠礼”,算是正式成人了。但是“冠礼”之前,又有一说,十八岁束发,也算成人了。所谓“束发而冠”以后,再要进修就学,那就要学“大学”了。……
现在我们正式研究《大学》第一段的四句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第一,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国,所谓春秋末期、战国先期的阶段,中国的传统文化,本来就儒、道并不分家的一个道统时代。即使诸子百家之说,也都是标榜一个“道”字作定点。
《大学》作者曾子,生在这个时代,而且在孔门七十二贤之中,他是传承道统心法的中坚分子。在那个时代里,在政治系统、社会风俗习惯上,至少表面上还是宗奉周朝皇室为中央,尤其在文化习俗上,还是以周制的周礼为准。所谓子弟八岁入小学,到束发而冠的十八、二十岁,再进习成人之学,也就是准备作一个真正大人,已经不是童子的细(小)人了。
那么,大人之学所教授的,一个人之所以为人的人伦之道是什么呢?那就是先要明白这个“明德”。所以这一句书里有两个明字,第一个明字当动词用,第二个明字当形容词或名词用。这种用法,在上古时代,是很平常的。例如:“父子,子子,亲亲”等等,都是把第一个字当作动词,第二个才是名词。就是说:对父亲而言,要做父亲的本分;对儿子而言,要做儿子的本分;对自已的亲人而言,要做到对亲人的本分。
了解了以上的道理,同时也可以知道我们上古传统教育的主要宗旨,就是教导你做一个人,完成一个人道、人伦的本分。不是只教你知识和技能,而不管你做人做得好不好。因为做工、做农、做小贩、做官、做学者、做军人、做皇帝,那都是职业的不同。职位虽不同,但都需要做人,才是本分。你的职业职位果然荣耀暄赫,而人都做不好,做人不成功,那就免谈其他了。
第二,“大学之道”的道,是根本,也可以说是体。“明德”是由道的致用,是从道体出发的心理和身体力行的行为。“亲民”是由个人学问的道和德的成就,投向人间,亲身走入人群社会,亲近人民而为之服务。这便是明德立己以后,外用到立人的目的。最终的结果。无论是个人立己的“明德”,或是外用立人的“亲民”,都要达成“至善”的境界。——《原本大学微言》
我们中国几千年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谋生,是教我们作一个人,职业技术则是另外学的。而且教育从胎教开始,家教最重要,然后才是跟先生学习。人格教育、学问修养是贯穿一生的。所以社会除了政治、财富力量以外,还有独立不倚、卓尔不群的人格品格修养,作为社会人心的中流砥柱。
现在家庭和学校的教育,乃至整个社会的教育观念,专门为了职业,为了赚钱,基本人格养成教育都没有。人如果做不好,你讲什么民主、科学、自由、法治、人治、德治、集权,乃至信用、环保、团结、和谐等等?理想都很好,可是没办法做到,因为事情是人做的。——《南怀瑾讲演录》
一切历史的创造在于人,如现在讲民主,民主是很好,但统御这个民主制度的,还是在于人,如果人不对,民主制度也会被用坏了。专制也是一个政治制度,是一个“法”,法本身没有好坏,统御法的人,领导的人不对,就会弄坏。所以从这里的论断来说,民主也好,法治也好,专制也好,独裁也好,这些都是历史文化的陈述,都成了过去,实际上做坏做好,还是要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