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时光,古今交错,人心中唯一不变的疑问,是关于何去何从的选择。
2017年,身居公司高层的他,本来可以选择和别人合作暗箱操作将自己的前上司拉下马,因为是那个上司让他背了黑锅,他本来也可以选择不再和一户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人家有牵绊,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救济别人这种事一旦开始了,就没有结束的一天。
但是不,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他不想再关心那些法则,因为他的父母曾是被人用命救下的,他跟别人不一样,他知道有时候一点点小小的帮助就能点亮别人的生命。
1962年,真心热爱热分子学的他,本来可以听从上级的安排去国家机构工作,一生无忧,但是不,他有想照顾的人,他拒绝了。当他发现自己喜欢的人被冤枉,本来可以选择和有害分子划清界限,被贴了“坏女人”“破鞋”“资产阶级”标签的长辫子姑娘。
但是不,他对她最深的爱意是信任,哪怕她欺骗过他,哪怕这世俗的法则已经容不下活着的她,无论她掉到何种黑洞下,也要成为那个给她托底的人。
1932年,享受家里带来的富贵庇佑的他,本可以从一个养尊处优家境殷实的少爷,变成妻妾成群子孙满堂的老爷,但是不,国难当头,他心中有同情,有共鸣,有对生命的敬意。
他想,当此世道除了我辈奋不顾身,别无他法,他选择瞒着家里去当飞行员,再艰苦的训练他愿意忍受,再严格的标准他愿意执行,因为他知道有太多无辜的孩子像他一样,被父母牵挂,但若国将不复,又何来家?
1924年,清华大学所有最好的学生都念实科,于是英语国学皆满分的他本来要选择去读实科,就是那些技术,制造,工业,但是国学英语满分,物理数学不计分的他没有想过自己是否真的适合。
恩师告诉他,这世界上本就应该有人去思考一些没用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却最能戳中人的心房。那些东西是什么,当他在人群中听见诗人泰戈尔的演讲,如同一道光劈下来,他真正的认清了自己要走的路。
这是一个“情怀”二字已被滥用的时代,但《无问东西》不着一笔地将情怀二字大写出来:
情怀是漏雨的教室被房顶上雨滴噼里啪啦敲打的声音打断上课节奏时,教授在讲台上写下“静坐听雨”,
情怀是做母亲的听见两个带来儿子殉战消息的同窗好友说自己也要去当兵时,去里面端来两碗莲子茶让他们喝口水再赶路,
情怀是冬日的清华校园,学子们站在雪地里拉小提琴,而那个心中正思考自己何去何从的焦灼的年轻人在音乐中获得了片刻安宁,
情怀是为了那些瘦得像小猴子般的饥荒孩子们,这个战士冒着危险也要开着飞机去空投食物,而他的战友们也匆匆赶来和他一起翱翔天际,
情怀是防空洞里顶着空袭,学生们依然围坐在教授的四周,拿着小本本做笔记,而教授对你们说:
“当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有段时间,我远离人群,独自思索,我的人生到底应该怎样度过?某日,我偶然去图书馆,听到泰戈尔的演讲,而陪同在泰戈尔身边的人,是当时最卓越的一群人,这些人站在那里,自信而笃定,那种从容让我十分羡慕。
而泰戈尔,正在讲‘对自己的真实’有多么重要,那一刻,我从思索生命的羞耻感中,释放出来。原来这些卓越的人物,也认为花时间思考这些,谈论这些,是重要的。今天,我把泰戈尔的诗介绍给你们,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岁月里,不要放弃对生命的思索,对自己的真实。”
战火纷飞,死亡近在咫尺,可如果在你年轻的时候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也许你内心直面人生的勇气就会足够。
因为,这真实的世界上还有泰戈尔,还有他的诗。
如果你已无法追究自己的来处,至少还有权利选择一条自己的去路。
是,下一刻也许一切土崩瓦解,这一刻我们依然要直面生命,正视真实:
那些百年历史里南渡北归的大师形象,一个又一个地被点亮,人文史,物理学,建筑学,教育家,两弹一星的开国元勋,那些将我们的生活传承到此刻的前辈们,伴随着电影落幕而远去。
而当屏幕上最后打出“献给珍贵的你”,我和同伴都不约而同泪目,这是更高的献礼,并不是为了过去,而是为了珍贵的当下,属于你的当下。
正如我喜欢的一本小说《莲花》中所说:“别人怎么看你,或者你自己如何地探测生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要用一种真实的方式,度过在手指缝之间如雨水一样无法停止下落的时间。你要知道自己将会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