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第一次无比感谢自己的迟到。
当我狂风席卷一般的跑到公交站牌时,一辆970公交车正好在我的眼前加速离去。我知道自己完蛋了,这个月的全勤奖是彻底和我说再见了。
其实我真的对这个城市喜欢不起来,这个城市里情怀是很高,但是也意味着庞大的生活压力。即便如此我还是留在这个城市里,它有让我留下的无数个理由。
恩,我不想说是因为我怕被人问起陈柯为什么没有和我一起回去。
当然我最怕的是被谢恬问起,想当初我义无反顾的为了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陈柯跑来这个陌生的城市,谢恬就再也没有和我好好地说过一次话。
这事也怪不得我,只怪年少时,陈柯的脸太妖娆,连说话都带着股让你倒贴的勾引。一开始,我也只是在谢恬手机里看过陈柯的照片,惊鸿一瞥,没想到认识谢恬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他还藏着这么重要的瑰宝。我硬是缠着谢恬一个月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伺候着,才换来了陈柯的手机号。
用谢恬当时的话说,“梁西席,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脸都不要了!”
“脸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我握着难得到手的手机号开始用手机精心的编辑着要发送的短信。
“你的世界里除了吃是不是就没别的了!”
“不不不,还有帅哥!”
谢恬不知道第几个白眼翻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在内心里重复了好几遍的爱心短信编辑完毕,用手肘推趴在桌子上的谢恬,问他这么写行不行。
“你别问我,午饭时间到了,你该给我买饭了!”
“还买什么饭呀,号码都到手了,你自己该去哪凉快就去哪凉快,不要干扰我发短信。”
“忘恩负义的女人!”谢恬唰的从座位上做起来,动作大的直接碰到了我的手臂,那条我还准备继续修饰的短信直接就发出去了。
一阵手忙脚乱的按着取消,但是屏幕上还是显示出已发送。随即凶狠的眼神直接落在了谢恬的脸上,杀气腾腾。
谢恬缩着脖子,用力地咳了咳嗓子,沙哑的说,“说吧,吃什么,我给你带行了吧,姑奶奶?”
“红烧小排、土豆丝火腿,再加一瓶红茶,常温的。”我的理论是能用食物解决的问题都别吵吵,嘴就是用来吃的。
接下来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等待陈柯回短信,好几次都怀疑短信功能是不是坏掉了,其他软件都有消息,唯独短信好像被掐断了信号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恬说我有病。我告诉他,没药就别说话。
直到晚上回了宿舍,陈柯的短信来了,激动雀跃的内心,连小手指都忍不住颤抖的想去点开短信。等点开短信后,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着舍友的脖子猛摇,“太激动了太兴奋了,男神约我吃饭啊!”
舍友听了没有为我欢呼,反而淡定的把我的双臂从她的脖子上移开,“西席,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好吗?”
“有什么不好吗?喜欢不就是要追求,默默的多无趣呀。”
舍友没再说什么,我继续把这个好消息扩散。当时的我却私心的选择不告诉谢恬,我害怕他的质疑也害怕他说其他的话,击溃了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信心。
2
和谢恬的缘分要是扯起来,就得回到高中。那时候的谢恬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刁刁的痞子男。一头不知道喷了多少瓶发胶的头发永远都是朝天立着的,说起话来语调拽上天,走路姿势也永远和别人不在一个节奏上,尤其那双手,从来没有在外边露过,永远揣在兜里,一晃一晃的摇摆着走路,迷倒的女生一大片。
我也喜欢,但闷骚属性的我,除了和同桌yy一下他的魅力之外,就没什么下文了。而和他成为朋友的方式也注定我们不是同一属性。
数理化完美的他和语政历完美的我,在考场狭路相逢,勇者过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无耻的我在被同桌的怂恿下,厚颜无耻的向坐在我身后的他提出了“借鉴”的想法,他能答应真的是个奇迹,从此他在我心目中不仅仅只是爱慕对象这么简单,而是意义更深远了,远得我只想远观。
名次飞速前进,得到家里人的奖励后,为了和他拉近关系,特意围追堵截的假装偶遇他,借口请客喝奶茶,从此两个人特殊的革命友谊就萌生了。
原本以为从此两个人能够朝着日久生情的发展下去,却在谢恬妈妈打来的电话中断了这样的念头。他妈妈没有像韩剧里那般一掷千金的甩钱给我让我离开他的儿子,反而柔和细语的让我好好管管他儿子。
“西席,我儿子不怎么听我的话,你帮我多劝劝他,好好学习文科。”
尴尬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回应,挂掉电话前他妈妈还热情的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年少的我猜想这样的拒绝可能是比把钱甩在脸上更让人尴尬。
好一段时间,我都在努力的避开谢恬,我不知道那是他的意思还是他妈妈的意思。
谢恬终于不耐烦的在课间把要逃脱的我逮住,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拉到走廊,怒气冲冲的问,“梁西席,跟我玩躲猫猫要玩到什么时候?”
“我没和你玩躲猫猫,我真有事。”
“你有什么事,一周的课间你都往外边跑,放学数你跑得最快,上学数你来得最晚,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没有,我真的有事。”
“什么事,你说说看,还比我这个经历过革命战争的好哥们更重要?”
“那个......咱们楼下有流浪猫,需要我照顾。”
听到这里,谢恬一个白眼就翻了过来,“梁西席,你行不行啊,楼下的流浪猫管理员每天都在管理照顾好吗,哪里用得着你。”
“其实也不是,是因为......人有三急呀,你懂的。”
谢恬又翻了个白眼,一脸你继续编的表情看着我,短路的大脑真的想不出来什么借口来避过这个问题。
“好吧,我编不下去了,放学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你就想用一杯奶茶收复我这片疆土吗?”
“再加一份炸鸡柳?”
“就这么定了,放学你最好别跑,不然你就完蛋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文理分班后,他选了理,我理所应当的选了文。我们谁都没提他妈妈电话的事情,那份从第一次抄袭就奠定了的自卑心理,在他妈妈的电话后发酵成了一份负担,渐渐地把心里的喜欢磨合成了笑话。
谢恬在高考前的几次模拟考全部都冲进了班级前三,一本大学指日可待。而我半吊子似的学习法,在二本线上徘徊。神奇的是,我和发挥失常的谢恬上了同一所大学,并且都报考了新闻学。
孽缘就是这样开始和继续的。
3
陈柯周末来找我的时候,谢恬正好回家。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场面,现在连后顾之忧都没有了。陈柯本人看起来比照片更好看百倍,说话斯斯文文的一点口音都没有。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他却总能接中我的话茬,顿时好感度爆棚。午饭的时候,我选择了和谢恬最常去也是最好吃的小餐馆。
陈柯点菜后还特意嘱咐老板不要放姜蒜,“西席,你不介意菜里没有姜蒜吧!”
“怎么可能介意,简直遇到知音。你都不知道谢恬多爱吃大蒜,吃完了还朝我脸上哈气!”说完,我才感受到气氛的尴尬,毕竟这是一场抛掉了中间人的聚会。
陈柯摸了摸手边的茶杯,轻声说,“是吗?他这个人从小就怪,喜欢的永远都和别人不一样。”
“哈哈哈,你俩确实不像,我很好奇你俩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恩,从小就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
本来我还想从这里挖出点谢恬的猛料,结果被陈柯这样轻描淡写的概括,居然找不到接下的话题。
过了好一会儿,陈柯突然说,“你和谢恬是吵架了吗?”
“我吗?我俩有什么好吵的,和谐社会倡导和平相处。”虽然不知道陈柯为什么会得出我和谢恬吵架的理论,一定是谢恬那个臭小子在陈柯面前把我塑造成了母老虎形象!
别让我抓住他的把柄,不然他就死定了!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意外地接到谢恬打来的电话,他开口就咆哮,“给你一分钟,快点下来!”
“下来,我下哪里去?”
“楼下,我快饿死了,快下来陪我吃饭!”
我还没来得急问为什么本该在家里的他突然在楼下冒出来,谢恬就直接把电话挂了。该不会是谢恬知道我抛弃他和陈柯去吃饭被他发现了,想要伺机报复吧。
这么一想,把电话往旁边一放继续玩电脑,一分钟刚过,电话又响了起来,“梁西席,打起精神,快给我下来!”
嗓门大得直接把我从床上喊了起来,跑到窗边一看,谢恬居然真的傻傻地站在宿舍楼下正怨念十足的看着我宿舍的窗户,吓得我就差从窗子直接跳下去了。
谢恬说他坐了两个半小时的车回到家之后发现他爸妈都不在家没人给做饭吃,又坐了两个半小时的车回来,像饿死鬼一样回学校觅食,对于这种坚强的意志我打心底就是服!
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告诉他我背着他和陈柯见了面,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继续往嘴里送着生菜包肉,“是你的作风。”
谢恬没有怪我反而让我觉得对他隐瞒是种罪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我的心口像压了一块无比巨大的石头,异常沉重。
“梁西席,你不陪我一起吃就算了,你那吃了屎的表情是想恶心我是吧?”谢恬放下筷子,用手指戳我的额头,一句话一戳,石头一下子就被戳了个洞,瓦解了。
“哈哈哈哈,看在我把你恶心到的份上,这顿我请了!”
“说吧,你是不是被我的惊世容颜给迷住了。你好好看看,我比陈柯好看多了,你看看他那小细胳膊别说能不能背动你了,就是抱几本书都费劲。”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么夸你自己,脸都不红吗?”
“梁西席,你就承认吧,你高中的同桌都和我说了,你成天花痴我,说我帅。”
他话说完,我的心一惊,咳了咳嗓子掩饰住不自然的尴尬,直接伸手把他眼前的石锅饭端走,作势要摔碎它,“我看你真的吃腻了我请客吃的饭。”
谢恬立刻一脸笑意,“大爷饶命,饭是无罪的。你就不能让我吹吹牛,开开玩笑。”
“不能。谁让你长得丑。”
“对,我是天底下最丑的人。”谢恬立刻求饶。
“承认就好。”接着说,“老板,再加一盘培根肉。”
4
毕业来临之前,我和谢恬都被繁杂的毕业手续弄得心烦,陈柯来看过我几次,每次都带着我爱吃的零食,心动指数蹭蹭的往上飙升。但是谢恬告诉我,陈柯是有女朋友的,是和他们两个一起长大的。
令人生畏的青梅竹马剧情,我揣着坏心思想着既然陈柯能够再来看望我,也许我还是有希望的。
谢恬说我没出息,居然想到了撬墙角这种卑鄙的手段。但我义正言辞的告诉他,“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勇敢才是争夺爱情的利器。”
那时的我不愿意承认这是我逃离现状的唯一途径。
我也真的成功了,陈柯在发展深造和继承家业两项选择中,选择了发展深造,他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大城市继续学习,而他的女朋友已经受够了大学四年的异校恋,更难承受不知年限的异地恋。从此分道扬镳。
所以陈柯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抛下了和谢恬约定好的毕业餐,到了陈柯的身边,取代了那个位置。
那天晚上谢恬给我打了很多电话,直到我的手机自动关机,他还是坚持不懈的打着。当我收拾好行李,陪着陈柯踏上开往上海的火车时,谢恬发来了短信。他说:梁西席,我对你太失望了,从此不要再联系了!
我回复:好。
我成功的离开了窘境,我那可怜的自尊心似乎再也不会蒸汽一般的围绕着我,我可以和其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不顾一切。
到了上海,我和陈柯租了一间学习氛围比较浓烈的合租屋里。我拼了命的找工作,他拼了命的学习。我开始学做各种各样的菜来给陈柯补充营养,而他常常露出冷漠的笑容,很多次我想到放弃,可他总是能甜言蜜语将我说服。我像吃了糖衣炮弹一样,被炮弹伤害着,被糖衣甜蜜着,一种心甘情愿的病态。
住在一起后我才知道陈柯喜欢吃葱姜蒜,他不止一次叮嘱我做菜的时候油热后先放葱花姜蒜爆炒,炒出香味后再放其他的菜。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就是初次见面的好感,一定是我忽略了什么,或者我记错了他的喜好。我们也许并不相同,只是我希望我们是相同的。
谢恬真的没有再联系过我,我试图从其他的途径获取他的消息,可他的QQ、朋友圈、微博都不再更新内容,一点关于他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在我和陈柯过着同住却不同居的一年里,这股不和谐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陈柯的女朋友找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真面容。漂亮的像瓷娃娃一样的女生哭得梨花带泪的让我离开陈柯。在众目睽睽的咖啡厅里,她一副被我横刀夺爱的可怜样,在别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中,我居然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任何一句陈柯现在是我男朋友的话语。她的嘴还在不停地说,泪不停地流。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可我的脑袋已经不能正常运转了。
陈柯赶来的时候,直接越过我抱住了她,那一刻,我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坚持至今的到底是什么。我走的时候他们像没有察觉到一样,仍旧紧紧地相拥。
晚上我没有回出租屋,陈柯没有给我打电话。当我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看着城市的灯火通明,才察觉自己这一年里在这里除了陈柯,似乎谁都不认识。
我能够想到的人只剩下谢恬,拨通了熟记于心的号码,伴随着嘟嘟声,等待变得漫长。
“喂,哪位?”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顿时委屈的感觉全部涌上心头,可我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自己不听劝的选择了和陈柯来这里,又怎么好意思去诉苦。
“喂?”等不到回答的谢恬又问了一遍,两边都是无声,许久才听谢恬说,“梁西席吗?”
像被抓住尾巴的猫咪一样,弹跳的把手机拿离耳边,快速地挂了电话。
5
昨晚走到天快亮的时候直接找了合租屋附近的宾馆睡了一晚。第二天便为自己找了新的住处。新住处离单位有点远,但有直达的公交车还算是一个小的弥补。特意找了陈柯去图书馆看书的时间段回出租屋拿属于自己的东西,偶像剧一般的与陈柯的女朋友狭路相逢。她正躺在我前几天刚洗完的床单上套着陈柯宽大的衬衫抱着电脑看韩剧,看见我出现的时候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到吃惊。
“梁西席,我赢了!”
这不是一场战争,没有所谓的输赢,我这样告诉自己,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她从床上坐起来,叫住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在这里为了陈柯付出了一年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觉得不甘心对不对?你以为我一无是处做坐享其成是不是,那你知道我和陈柯都经历了什么才走到现在吗?”
“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些。”很直接的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题。
“你不想听也得听,你特了不起对吧,抓着谢恬那么多年不放手,一个不乐意就跑来抓着陈柯不放。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谢恬为了你不去好大学读书,陪你在那种垃圾学校荒废自己,居然还为你的私心让陈柯三番四次的向你示好,你装无辜也该装够了,别眼睛里只看见自己,也看看别人行吗!”
“你说什么?!”我一直以为陈柯是被我的真心打动了,和谢恬中间的帮助丝毫没有关系。对于谢恬我是不是了解的太少了。
“梁西席,你有点良心吧,咱们都不小了,你别一直这样折磨谢恬折磨我们行吗?”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合租屋,外边的风特别强劲,吹得我整个头皮都发麻。我总觉得是哪里错了,可又是谁错了呢?
在外边住了一个星期陈柯仍旧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我不知道他女朋友是怎么描述我去了合租屋的事情,陈柯是不是也是像她那样想自己。那我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呢,为了爱而放弃奔走,在别人眼中我只是一个没有良心自以为是的人。
等我赶到公交站牌时,970直接从面前呼啸而过,我还没来得及抱怨就看到了谢恬揣着手的站在站牌的另一端看着我。明明我们只有一年没见面,却仿佛好多年没有仔细的看过他,他已经不像高中那样一身痞气,成熟的面容和温顺的头发没有一样不再证明时间过去了很久。
“梁西席,你是不是就剩这么一点出息了?”
当我还没来得及去反应这句话的意义的时候,眼泪直接奔涌而出,扑到谢恬身上鼻涕一把泪一把,他身上的那件藏青色大衣被抹得直发亮。
谢恬拉着快要虚脱的我进了咖啡屋,我问他为什么出现在上海。
他把热可可杯子塞进我手里,“上周晓桑过来了。”
言下之意,他也来了一周。这一周他知道我在哪,知道我坐哪班车,也许也知道我工作的地方在哪里,可是他偏偏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不能想象如果不是今天我迟到了,没有赶上那班车,是不是就错过了。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谢恬没直接回答,反而将这个问题踢回来给我。我知道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在我历经了勇敢的追寻爱情后,是不是还执着于别人。
“谢恬,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我不想成为自私的人。这城市到底不适合我。”
谢恬看着我,似乎想确定我这话中是否有着玩笑的意味,很明显,他在我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认真。
“西席,我希望你知道我这里一直在等你,无论多么久。”谢恬一边说着一遍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之前是我不够勇敢,我以为只要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所做的一切你都会知道,最后和你走一生的人一定是我。可是我错了,人生有那么多意外,况且心意更是难以确定。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但我确定的是,接下来的人生我只想和你一起完成。”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谢恬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而是躲在出租屋里狠狠地哭了一场,哭泣那些岁月哭泣这段生活。
6
离开这个城市前,陈柯来找过我,当然并不是为了道歉,而是来讲一些看起来很像道理的借口。他说:西席,很感谢这一年来你对我的照顾,也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我一直觉得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好好地对你,从心底接受你。可我发现我做不到,不爱就是不爱,我做不到像谢恬那样看着爱的人和其他人一起生活,所以我不能再继续耽误你,回到谢恬身边吧。
在陈柯心里我就像个球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也很奇怪,这一次居然没有哭。眼泪似乎都在谢恬走的那天流干了。我回到了原来的城市,找了份编辑的工作,闲暇的时候自己会写上几篇小说,把自己的故事稍加润色的发布在网上,居然还有了几个小粉丝,她们常问我这是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我总会回她们一个微笑的表情。
意外的是无论是朋友还是家人,他们都没有问起我和陈柯的事情,我离开的这一年,仿佛只是迷了路的孩子,没有人怪我的漠不关心和刻意回避。
临近年关,街上的新年氛围特别浓烈,连电影院都走起了一股复古风。几档曾经最火热的电影重新上映到荧屏中,十元门票,可以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我挑了一部大喜剧来看,为了迎合过年的气氛。
影院里坐满了追忆的人,一些年轻的小情侣抱着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心思一边在电影上一边在彼此的双手上。整个剧场里充满了青春爱情的甜香味,唯独我躲在角落里散发着苍老的酸臭味。
荧屏上出现了搞笑的镜头,整个电影院立刻充满了哈哈哈的大笑声,我却哭得像个傻瓜。
这个电影是高中时,和谢恬一起看的,那时候我们两个人对着一桶爆米花抢得你死我活,他更是拼命地往嘴里塞爆米花,刚巧赶上了刚刚那个搞笑的镜头,他的笑点没绷住,一咧嘴,整嘴的爆米花都直接喷在了前座的一个大叔头上。有几粒焦糖多的爆米花更是夸张的粘附在大叔的头发上,我们两个人剩下半场电影基本都在道歉中度过。
这一次的下半场我中途离场,似乎有什么从一开始就错了,以至于后面的路都是错的。我失去的不多,甚至屈指可数,可偏偏都挑中了我最在意的那几样,这才是让我最难过的。
再见谢恬的时候,是除夕夜。他打我电话,叫我去高中时我俩常常厮混的天台。那个天台不算最高,但除了著名的几个高大建筑外,那里算得上是城市的至高点。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瘦削的脸埋在格子围巾里,眼睛眯成一条窄窄的缝,“西席,新年快乐。”
说完,他就张开双臂做出了拥抱的动作。瞬间,泪腺像开启的闸门,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我连话都来不及说直接扑进他的怀抱,“久等了,新年快乐。”
二十三岁的我明白一个道理,年少时所说的那句人的一生至少有一次为爱的人勇敢,是对的。但它不适合像我这样的年纪。我不再需要轰动热烈的爱情,也失去了为爱争取的力量,能做的仅仅是抓住本该珍惜却一再错过的一切。
还好,我们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