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稀疏的路人,我走在返乡的路上。不知走了多久,我才敲开了奶奶家的大门。“奶奶,我来看您了!”我喊到,确切来说,我是吼的,年纪大了,身体总会出毛病的,我自我安慰的说到。
家,那个家,还是我离开的模样,可是,却早已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家了。在外时,总想着家里的人,家里的事,为之担心,为之欢喜。后来我才明白,所谓的想家,不过是想念那一段时光,罢了。
成长,总在接受着不喜欢的东西。想到易烊千玺《你说》中“你还在寻找什么,是否已丢失太多。”可能是童年,可能是,当时的你我。我猜,是后者。
我是农村的孩子,全家都是种葡萄树的。年复一年,种田人都在忙活着。春天,树木长出枝丫,夏天,除草打理,入秋,就是丰收了。我家也是如此,日复一日,终于到了葡萄红的季节——秋天。
全家忙着丰收,一部分卖给商贩,一部分贮存在冷藏库里,走亲访友,等着春节拿出来尝鲜,农村人,总是更注意礼节,却也没礼节。
那一年,我15岁,在学校备考的日子。班主任说“小旭,出来下。”我又惊又喜。“我们班主任是刚来的,我与她并无过多了解,这般叫我出来,怕是惊大过喜了。”我暗暗想。“你叔打电话来了,明天你不用参加考试了。”“为什么?老师我做错什么了吗?”当时我很害怕,父母送我来这所高中是抱了很大希望的,我家也挺清贫的,要走出农村,希望我过得好,只能考大学。我也暗自发过誓,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不是,是你家里有点事,听你叔口气,挺急的,他在门口等你,不用收拾了,赶快去吧。”班主任拍着我肩膀说道。后来的很久我才发现,我再也没有当时的那份从容与淡定了。
接着,我便来到了医院。我们县城的医院。而病床上,是昔日我走累了会放在脖子上带我回家的,是我不爱吃饭便亲自做给我吃的,是我拿着好成绩回家会给我奖励的,是我家的顶梁柱,是我姐的,我弟的,我的父亲,是我妈的丈夫,是我爷爷奶奶的儿子。
那一天,我只陪了父亲一夜。
那之后,我却哭了好多天。
后来哭累了,我也觉得父亲不希望我这般样子,便很少哭了。只是今年秋天,吃着父亲去年种的葡萄,还是一样的甜,只是却多了一味——苦。我坐着奶奶面前,手上拿着那一串葡萄,我意识到,我不争气的流泪了。
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我深信先苦后甜的道理,却也接受不了父亲的离开。用这个作为苦换之后的甜,不值,真的不值。恨过。恨我当时给不了父亲更好的医疗环境,没能最后陪他说说心里话。恨他最后都没睁开眼对我说一句话。后悔过。爸爸,我还是会努力考我们说好的大学的,当我出嫁时,谁来陪我一起走红毯呢?
可这才真真切切让我尝到了“人生”二字的滋味。
我并未放弃什么,我们的约定,我都记得,我也在路上。把眼泪化作力量,我向前方,冲破风浪,迎接朝阳。
车来车往,嘈杂喧嚣,灯红酒绿,寒风凌冽。这一年,又到了,葡萄该红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