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

公交车从一家店门前经过,猝不及防地听到那首《好久不见》。

在绿茶一样的夜里,陈奕迅的声音透着疲惫的温和与疏阔的深情,带着一点宿醉和烟的气息,非常动人,整首歌就像一个人的喃喃自语,平铺直叙地静静倾诉,细细找寻,缓缓思念。

不由得怔住,真的已经备好笑脸和你一句寒暄,朝每个方向都看了一眼,唯恐错过可能会忽然出现的你。

很久都不在听这首歌了,准确地说,不喜欢就是不敢。

我们曾经近到可以有故事发生的距离。那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找一家我喜欢的的咖啡店,我坐在角落里看书,你坐在一旁看着我或者低头看一下手机或报纸,以至于如今我的梦里,场景依然那样真切。

我一直都害怕那种热气腾腾的喜欢,好像花开茶靡,给人一种难以持久的沮丧与悲伤,我喜欢那种四野寂静,萤虫起伏的情感,月光般不疾不徐,从容生长,让人想到一生,像黄昏那样绵长,茉莉一样清香,也带着米粥的家常,安稳与妥帖,你只守护在我的身边,就很好,这是我能想到的最郑重的浪漫。

可你的世界一直都风雨琳琅。我看着你,犹如隔岸观火,心里徒劳的兵荒马乱着,我们两站在一起,让人不由得想起几米那部红极一时的绘本书名——向左走,向右走。你走不进我的清森,我也越不过你的繁华。

我们都是生性执拗之人,很难为了迎合对方而改变什么,于是只有友好的疏远,借漫漫时光,借遥遥距离,借心里走过的千山万水。没有开始的两个人,连分开都缺少仪式般的疼痛感。

没想到,好久以后,会做那么真切的梦。

我安静的看着书靠在你背上,你在发呆或做自己的事,少有的沉默和安静,若是有认识的人偶尔会和他们聊上几句。这样的梦,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反复做了好多好多次。

这是我很久以前就养成的读书习惯,需要一个安静得角落和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你说得对,这样的人敏感又脆弱,缺乏安全感。我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我喜欢在小小的细节里看到你的爱和坚持,不张扬,不勉强,呼吸一样自然熨帖。

直到醒来,我还陷在那个支点的温柔里不能自拔,甚至都走了流泪的冲动。你不知道,你说的每句漫不经心的话,做的每件无关痛痒的事,都在我心上开成漫山遍野的花。

好久以后,或许也不久。我收到一条QQ的匿名短信:不能住进你的心里,就只好远远看着你快乐。

没有称呼,没有署名,没有寒暄,字句朴素,有期待,却不再强求。伤感被时光冲洗后,如林中漏下的月光,疏疏如残雪。清洁克制的叙述,像极了这首《好久不见》。

我知道那是你发来的然而却什么都不说。到最后,我们留给彼此的,只是一场恰如其分的怀念。

如果说单循环是思念一个人的模式,那么那些不敢听的歌,便是茫茫水域中唯一的陆地,好让怀念在它怀里歇脚。它的背后寄存着一段回不去的日子,一个已经路过的故事和一个正在遗忘的人。纵然月色如昔,依旧温柔,但也只有这样一首歌,让一个人在离开之后,似乎还停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有很多的东西都在路上搞丢了,比如肆意苦笑的能力,比如那些简单而又让我充实一天的东西,再比如曾经和我并肩同行的人,我一路飞奔,以为跑在时间的前面,后来才发现谁也没能跑过时间,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东西留了下来,三五好友和那些陪伴很久的歌,还在坚持看书写读书笔记我不那么念旧,却毫无缘由地相信这些可以打败时间。

就像那些永远也听不腻的歌,就像那些留下的人,就像那些一直还在的书,就像那个还在努力的自己,这些东西,少了一个我都不自在,我绝不轻易放手。

我不想写什么,也没有想表达什么。外面天已经黑了,我只是单纯的想写这首歌而已。还想问,你那里天气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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