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经商经伤》第五章 在城里买了房子 2021-08-14

第五章

在城里买了房子

司马祖的老婆和孩子自从跟着司马祖住进了城里之后,虽说小日子过得也挺紧巴的,但他们家里天天都能有一点现金收入,三天两头的也能炖上一锅带点五花猪肉的大白菜,顿顿都能喝上几碗大米稀饭,啃上几张玉米面煎饼,隔三差五的也吃上了白面馍馍,一家人比起在小山村里过的那种天天啃地瓜干子煎饼,喝玉米面粥就咸菜,几个月都闻不到猪肉香味的贫困生活来说,那可是要好上几百倍了。

司马祖的儿子司马军已经十三岁多了,他请陈二狗喝了一顿酒,拜托陈二狗找熟人让他儿子在城里的学校上学。

虽说陈二狗也是农业户口,家里有几亩地,但他必究是出生在城区的南关,长在南关,在城区里认识的人还是要比司马祖这个从东乡镇小山村里出来混穷的农民汉子多得多了。

陈二狗也算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他喝了司马祖的酒,大话也说出了口,无奈何,谁让他嘴馋了,谁让他爱占人家的小便宜了,他只得去找他表哥孙有仁站长,求孙有仁站长再找熟人给司马祖的儿子司马军办理转学的事情。

那个年代,把一个农村户口的孩子弄到城里来上学,并不是一件好办的事情。陈二狗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这件事情费劲了心思,光到孙有仁的家里就去了七八趟,随后跑前跑后的请客送礼就花了三十七元钱。

事后,陈二狗把这三十七元钱的清单改成了七十二元钱。尽管清单上让陈二狗写得清清楚楚,头头是道,似乎天衣无缝,可老奸巨猾的司马祖的心里头还是跟明镜似的。可他也没办法呀,谁让他有求于人了,孩子上学是大事,花一些钱,这种哑巴亏吃的还是挺值得的。掏钱就掏钱吧,不就七十二元钱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一段日子,司马祖先后在陈二狗的身上就花了五十多元钱,加上那七十二元钱,一共花了快一百三十元钱,尽管心疼的司马祖龇牙咧嘴的,但他总算是给儿子转到了离他们家不远处的冈山县第二中学,在南菜市场众人的眼睛里,他有了面子。

司马祖的儿子到城里上学去了,他是从心里高兴。儿子上学的第三天,他又主动去请时常在他面前邀功的陈二狗又到回民饭店里喝了一顿大酒,这件事情这才算是有个了结了。

大女儿司马燕、二女儿司马英,在东乡镇中学初中毕业之后,一直都待在家里帮着他老婆做些农务活,这一回全家人都搬到了城里来住,她们娘几个也就理所当然地都要跟着司马祖做水果生意了。

小本生意,用不了这么多的人,生性爱美贪玩的司马燕,属于白云命,天生具有白云的特质,白云随风飘流,一下飘到这边,一下又飞到天边,变化万千,白云苍狗。

司马燕对城里的日常生活的新鲜感很快地就过去了,心里头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不满与期待,三天两头的在家里打扮打扮就去逛百货大楼玩。有的时候,他们家里的水果生意不忙了,她就好喊着妹妹司马英跟她一块去逛街,一逛就是几个钟头,经常气得司马祖在门头里大吼大叫的骂人。他只要骂恼了司马燕,司马燕不是跟他大声的顶嘴,就是赌气地往家里跑,甚至是索性给他玩罢工,气得司马祖干瞪眼。

司马祖每每一发熊骂他大女儿,他老婆就好不愿意他的,夫妻俩就得拌嘴,一拌嘴,他老婆就好说这一类是的话:“你看这生意又不是忙不过来,你发的什么熊啊。这么大的闺女了,出去逛逛街,有什么不是的。你看不惯闺女贪玩就到菜市场里去逛逛,找人啦啦呱,我自己守着摊子就行了。走吧,走吧,你赶快出去吧……”

那段时间,务实又善于专营生意的司马祖脑子一转悠,就好寻思着,老婆说的也是个理呀,门头的生意又不是天天忙得不可开交,闺女们都这么大了,一天到晚干巴巴地坐在门头上也挺闷得慌的,天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看起来我得给她们找点事情干干才好啊。

司马祖寻思了好几天,终于让他给琢磨到了一种即不算是很脏,又不算是很累的挣钱门道,那就是天天在他们家门头旁边摆上一个小摊子,炸萝卜丸子卖。

炸萝卜丸子卖,就得买萝卜,买大葱,买黄姜,剁馅子,生意不大,好操作,赚钱不多,天天忙活人。司马祖只要这么寻思寻思,就会开心地笑起来。

那一天晚上,司马祖在家里煞有介事地召开家庭会,刚刚说了几句话,坐在椅子上织毛衣的司马燕就停下了手,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向全家人声明了她自己的意见。

“我同意爸爸说的这个小买卖,赚钱的事,哪有人不愿意干的道理啊!不过,我不能看见煤火,也不能闻到油味,只要看见煤火就头晕,闻到油味就恶心,我天生就不是干这一行生意的材料。从明天开始,咱们分分工,我和爸爸负责水果摊上的生意,妈妈和小英什么事也别管了,天天炸萝卜丸子卖就行了。”

司马燕说到这儿,就从椅子上站起身子,看着她妈妈和她妹妹笑着又说道:“妈妈,小英,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啊?我看就这么定下来算了。卖萝卜丸子的事你们商量着去办好了,我得先睡觉去了,明天一大早还得跟爸爸去进货,有点困了。”

司马燕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毛线针和毛线团卷入半截毛衣里,随手放到八仙桌子上,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转身上里屋躺在了小床上,心里寻思着,这么脏,这么累,这么丢人现眼的活儿,我才不干哪,你们谁愿意干谁就干去吧,我得先睡觉了。

司马英看了一眼走进里屋的司马燕,撇了撇厚厚的小嘴唇,挤了挤蒜头鼻子,伸了伸小舌头,呲着牙笑了笑,没吭声。

司马祖皱了皱眉头,狠狠地朝着司马燕的背影瞪了一眼,没好气地点燃一支香烟,使劲地往肚子里吸了一大口,坐在那儿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心里恨恨地骂道:“这个偷懒耍滑的死丫头,天生就不是一个省事的东西。”

司马祖的老婆用鼻子使劲地哼了一声,翻了翻金鱼眼睛,小声小气地说:“这个死丫头,打小就是个奸懒馋滑,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二妮子,你也睡觉去吧,我和你爸爸先拾掇拾掇,咱们可不能耽误了明天早上开业。”

司马祖他老婆温和地看着司马英,用一种讨好人的语气又说:“二妮子,咱用不着你姐姐这个懒货。你爸爸已经把蜂窝煤炉子,蜂窝煤、面粉、萝卜和葱、姜,以及豆油都备全乎了,明天早上咱娘俩就开始炸萝卜丸子卖。你说行不行?”

司马英坐在那儿看着她妈妈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不行的啊。现在我也不算困,就跟着你们搭搭手,拾掇拾掇,明天早上心里也好有个数。”

司马祖的老婆看着听话的二女儿司马英,一双金鱼眼睛放射出了慈爱的光芒,咧开大嘴巴笑了。她一边微笑着,一边自豪地对司马英说:“二妮子,我实话告诉你吧,炸萝卜丸子,你妈妈我在娘家当闺女的时候那就是一把好手了。每个月的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和三十,我都跟着你老爷到东乡镇的集上去炸萝卜丸子卖。这个事情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要不你爸爸怎么会想起来让咱娘们去炸萝卜丸子。二妮子,你知道不,想要把萝卜丸子炸的蓬松一些,好吃一些,那就不能怕费事,丸子里就得要多放些萝卜。味精、咸盐、花椒面,那是哪一样材料都不能少的。再加上大大的细葱花,大大的姜末,用大火烧开油锅,再用中火下丸子,炸出来的丸子,那是要颜色有颜色,要形状有形状,要滋味有滋味,那个好吃劲,就甭提了。我的好闺女,明天早上你就等着瞧好吧。”

陈二狗坐在司马祖他们家门头旁边的那张破木头椅子上,一只手端着一大碗刚刚炸出锅的萝卜丸子,另一只手捏着热乎乎的萝卜丸子不断溜地往嘴里塞,塞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嘴里边咀嚼着丸子,边含糊不清地朝着司马祖说:“哎,我说老伙计,你也来先尝尝,这萝卜丸子炸的真是挺不错的,没想到你老婆还有这么一手好活计。如果你们家要是在上一锅丸子汤的话,我保证你们家的萝卜丸子生意会越做越红火的。”

司马祖站在门头的屋门口,听着陈二狗这些勉强能听懂的话,朝着陈二狗干笑了笑,没吱声。心里寻思着,你这个馋嘴猴子要吃第二碗的话,我就得想办法跟你要钱了。

司马祖这么寻思着,便转身走进门头里给自己泡茶去了。他一边往搪瓷缸子里倒着开水,嘴里头一边小声地骂了句:“怎么就不噎死你这个大孬种。”

司马祖端着搪瓷缸子出了门头,一屁股坐在门头左边的马扎子上,一边用嘴轻轻地吹着搪瓷缸子里的热茶水,一边嘘嘘地喝着,双眼一边看着陈二狗有滋有味地吃着他们家刚刚炸出锅来的萝卜丸子,心里疼得就像蚂蚁给咬了似的一样难受,嘴里小声地嘟囔着说:“这头一天开张,一大早上我还没舍得去吃一个热丸子,你这个熊家伙竟然先吃了一大碗,你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待了。”

司马祖嘴上这么嘟囔着,脑子里一边寻思着,这个家伙是很让人烦,可他的生意经就是比我强一些,刚才他无意之间说的那几句话,现在琢磨琢磨,还真挺在理的,明天上一锅丸子汤的话,说不准生意还会更好一些,这一大碗热丸子兴许让他这个大嘴叉子吃得值了也说不定哪。

司马祖刚一开始在南菜市场开门头的时候,他还是挺恭敬这个门挨门的自来熟的陈二狗。多个朋友多条路,远亲不如近邻吗。再则就是,陈二狗是南关的坐地户,司马祖从心里头就觉得陈二狗的人脉比一般人要广泛一些,说不准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还得请他帮忙,平时和他搞好关系,自己只会沾光,不会吃什么太大的大亏。

后来,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一些,司马祖认为陈二狗方方面面都不是自己的个,从心里头把陈二狗给看扁了,也就不再处处礼让陈二狗了。有的时候,他还好有事没事的弄几句不咸不淡的三七疙瘩话给陈二狗听听,数落数落喜欢在别人面前多嘴多舌,好显摆能耐,又爱占人家小便宜的陈二狗。

第二天一大早,司马祖他家的门头旁边就摆上了几张小桌子和十几个马扎子,又新上了一个蜂窝煤炉子和一口大铁锅,每张小桌子上面都有一个酱油壶、醋壶,和几个小碗,每个小碗里各自放着辣椒油、葱花丝、姜末和香菜末。

司马祖一家人一边炸萝卜丸子卖,一边卖萝卜丸子汤。这第一天的一上午前来喝丸子汤的人,果真是比买萝卜丸子的人多了一些,高兴得一家人不得了,各个喜笑颜开的招待客人,尤其是司马祖的老婆,乐的原本就有点歪的嘴巴子那是更歪了。

司马燕一看萝卜丸子汤的生意这么好,忙得她爸爸、妈妈和妹妹团团转,也来了劲头。她不干活是不干活,可一旦干起活来,手脚麻利快,那真是既干净又利索。

司马祖他们家的萝卜丸子和萝卜丸子汤生意,眼看着是一天比一天都红火,红火得陈二狗都红了狗眼,闲着没事就好跟司马祖一家人嚷嚷着说:“要不是我提议你们家上丸子汤的话,你们家的生意能有这么好吗!我给你们家指出了一条赚钱的大财路,就是让我,就是让我们一家人天天都来吃你们家一碗萝卜丸子也不为过啊。”

那一天早上,陈二狗坐在小桌子边的马扎子上,大口小口地吃完一碗刚出锅的丸子,用手心手背反复地抹抹大嘴巴,就大模大样地朝着司马英喊叫着说:“二妮子,今天我的胃口特别好,再给我来一碗丸子汤喝喝。”

“好嘞,叔嘞。我这就给你端过去啊。”

司马英的嘴里一边应着,一边笑眯眯地给陈二狗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丸子汤放到了小桌子上。

这几天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司马燕,此时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寻思着,你一连不请自来地吃了好几天了,看起来我不弄你一个大难看,你是吃起个没完没了了。于是她就似笑非笑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陈二狗的对面,翘起二郎腿,直直地看着陈二狗,不冷不热地说:“叔嘞,好喝吧?多放点辣椒油啊。”

司马燕说到这儿,一扭头,朝着司马英就厉声厉色地喊叫起来:“妹嘞!你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俺叔想吃多少碗丸子就吃多少碗丸子,想喝多少碗丸子汤就喝多少碗丸子汤,你麻利地给俺叔再端过来一碗丸子汤,你别拉拉着一个小脸给俺叔看,这不好介。”

司马英皱着眉头,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司马燕,没好气地说:“俺听着了!”

司马英说完,转过脸去,挺委屈地撅着厚厚的两片嘴唇,小声地嘟囔着说:“谁给人家脸看了,净给俺弄景。”

司马燕板着脸,朝着司马英又大声地喊叫着说:“你说什么?大声点,真是的,你别给我拉拉着一个小脸,给谁看呢。我告诉你,二妮子,做生意的就是不怕大肚子汉。咱叔他有的是钱,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喝就怎么喝,这几天我都给咱叔记着账哪,到了星期六我就找咱叔结账,咱叔不差这几个钱。”

陈二狗听了司马燕这一番话,一下子就毛了爪,嘴里嗨嗨的嗨了几声,连忙朝着司马燕说:“大妮子,大妮子,我不记账,我可不记账。前几天的就算了,今天的我这就给你钱。吃个丸子,喝个丸子汤在记账,这算个什么事呀!给你五元钱,找钱吧,你叔还是能吃得起喝得起的。”

司马燕伸手从陈二狗的手中接过钱来,一脸诚恳的样子说:“是是是,这整个菜市场里的人,谁不知道咱叔是个讲究人啊。再说了,咱叔差什么钱也不差俺们家这两个辛苦钱。今天我就不给你找钱了,前两天的账,我也不跟你细算了,谁让你是俺叔了,是挨门邻居的叔了,什么吃亏占便宜的,那都不是个事,对吧,叔嘞。”

陈二狗一听司马燕这几句话,恼怒的一下站起身子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转过身子就走了,一边走着一边说:“对对对!你这个大丫头说的可对着呐。哼!”

陈二狗走到自己家门头前,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马扎子上,嘴上抽着香烟,心里寻思着,你们家的房子是我帮忙租来的,你们家的丸子汤生意也是我给出的主意,这几天吃你家几个破丸子,喝几碗丸子汤,你就这么一副小熊样。看起来这乡下人真是不可交,小农意识什么时候也改变不了,我看你们这一家子的人,一个个的永远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司马祖看着陈二狗和司马燕上演的这一出戏,捂着嘴走进了门头里,坐在板凳上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司马祖的老婆和司马英看着陈二狗气哼哼地走了,吓得都低下了头,一个劲的忙活着自己手上的活儿,两个人谁也不敢往四周看什么了。

司马燕笑眯眯的,装的像个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来,顺手把那五元钱装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上门头里喝茶去了。

司马祖他们家的萝卜丸子,萝卜丸子汤,虽说生意不大,挺忙活人,也挺累人的,但天天都能净赚个几十块钱,一家人天天还能吃上刚出锅的又焦又脆又香的热丸子,喝上一碗辣呼呼,咸滋滋,酸溜溜的丸子汤,一家老少的心情都很舒畅,也都挺知足的。

司马祖一家人的小日子,眼看着是一天比一天过的滋润了,他们一家老少不仅仅是顿顿都能吃上白面馍馍和土豆、白菜等等之类的家常菜,隔三差五的还要吃上一顿五花猪肉韭菜饺子。再不就是蒸锅大米干饭,烧一锅鸡蛋汤,或是买只小鸡炒一炒,在不就是买条大鲤鱼炖一炖,逢年过节的时候,那就更不用说了,总之是一家人天天都吃得肚儿圆。

最近这段日子,司马祖几乎是天天都要花上两毛四分钱去买一盒微山湖牌的香烟来抽了,偶尔给谁一根香烟,他也不在算计,也不心疼了。

司马祖一天两顿酒,中午晚上顿顿二两,喝的都是一块来钱一瓶的白酒,时不时的还要弄上一盘五香花生米,或者是猪头肉、猪肺、猪肝和猪肚子之类的熟食当酒肴。天气热了,中午还要弄上一瓶啤酒来漱漱口,自斟自饮的小日子过得是美滋滋的。

司马祖一家人的饭菜营养跟上了,他的二个女儿也出落的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儿子司马军也比去年长高了足足有一头多,肥头大耳的,有点小伙子的模样了。

司马祖他老婆的手脚一天到晚闲不着,忙得团团转,有的时候都累得直不起腰来,可她的那张黑黄的老脸却水灵了许多,干涩的一双金鱼眼睛也有了神采,头发也光滑油亮了,让人们打眼一看,多多少少也有点像是城区四关的女人了。

司马祖看着一家人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兴奋得一天到晚眯缝着双眼,笑里头笑外头,唱着小调,哼哼着小曲忙活生意,很少急头怪脑地再朝着老婆和孩子发熊了。

司马祖让大女儿和老婆数落得也开始讲卫生了,每天起床后都用牙刷抹点牙膏刷刷牙,用肥皂洗洗脸。擤鼻涕,上厕所,也开始舍得找张费纸用了。

那个星期天的上午,司马祖哼哼着民间小调,一路晃悠着到了房东孙有仁站长的家里,两人坐在板凳上,围着小圆桌子,喝了一会儿茶,说了一会儿闲话,司马祖便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要买孙有仁站长家的房子。

孙有仁站长一听司马祖要买他们家的房子,顿时挺高兴的,张口就答应了。两人经过三番五次的讨价还价,最后商谈好了房子的价钱,壹仟贰佰元。

另外,孙有仁站长在城里的人脉广,该办什么手续统统都由孙有仁站长去办理,司马祖只管等着听信、掏钱就行了。

司马祖兴冲冲地走出孙有仁站长家的大门,一路小跑地赶到了家,从里屋的柜子里拿出工商银行的存款折,到银行取完钱,大步流星地来到南菜市场的门头前,喊着陈二狗一起到了孙有仁站长的家里。

司马祖交清了买房子的钱,孙有仁站长拿出十元钱,递给陈二狗,微笑着说:“这是你这个中间证人的面子钱。”紧接着又拿出十元钱,看着司马祖说:“咱俩的买卖成交了,多多少少我也得让你一点啊。”

司马祖和陈二狗都笑呵呵将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司马祖笑嘻嘻地看着孙有仁站长说:“我这十元钱是咱们中午的喝酒钱,我先保管着。”

三人说说笑笑的一路来到了旭东饭店,进了饭店,司马祖看着墙上的菜谱,很大气地要了两瓶双沟大曲,一盒大前门牌香烟,点了一斤牛肉,两个猪蹄,一条红烧活鲤鱼,一盘猪肚炒辣椒,一盘辣子鸡,一盘清蒸大虾,一碗酸辣汤,一斤粮票的高桩馍馍。

孙有仁站长一看司马祖今天这么大气,点了六道大菜一个汤,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了几句实实在在的客套话。

陈二狗一看司马祖实打实的点了这么多的大菜,嘴巴子都笑歪了。就是过大年,在家里也吃不到这么多的好菜啊,今天可得好好地解解馋。他心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就看准了一张挨着大窗户的桌子,大模大样地先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那儿等着喝大酒了。

司马祖一只手拿着酒,另一只手拿着香烟,满面春风地和孙有仁站长肩并肩地来到桌子跟前坐了下来。

陈二狗坐在那儿看着司马祖和孙有仁站长,笑嘻嘻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老司马这么大气,这么高兴,咱兄弟三一定得喝个痛痛快快,不醉都不罢休。”

司马祖笑呵呵地看着陈二狗说:“你这个二狗子,说好话中间也得带句瞎包子话,就是让人不待见。你看你这个样子,别像个大爷似的坐在那儿,翘着一个二郎腿闲着。站起来,快,先给老孙哥点根烟,再给我点一根。”

司马祖说完陈二狗,双眼看着孙有仁站长说:“老孙哥,咱兄弟俩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了,这辈子咱俩就是有缘分。今天你千万别跟我客气,放开酒量喝,放开肚子吃。菜不够的话,咱再上;酒不够的话,咱再拿;烟不够的话,咱再要。反正今天下午咱兄弟三都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做,咱们要喝就喝个痛痛快快,喝他个一醉方休在回家。”

三人说着闲话的时候,一个中年女服务员把一盘酱猪蹄端上了桌子。

陈二狗看着盘子里酱色的猪蹄子,眼睛都发亮了,站起身来,打开酒瓶子盖,一边给孙有仁站长、司马祖和他自己的酒杯里倒酒,一边说:“你俩都动筷子,管他上了一个菜还是两个菜的,咱兄弟三又不是什么外人,没那么多的讲究头,都先吃两块猪蹄子垫垫肚子,咱们在喝酒。”

陈二狗说完,扭过头去,朝着那个中年女服务员又大声地喊叫着说:“哎,服务员,有酒有肉,没有茶怎么能行。快,赶快给我们上一壶好一点的龙井茶。”

三人说说笑笑之间,每人两杯酒就进了肚子里,他们仨借着酒劲天南地北地扯了起来,扯的不亦说乎,黏黏糊糊地扯了一下午,喝了三瓶双沟大曲,六道大菜,一碗酸辣汤,一斤粮票的高桩馍馍吃了个精光,地上到处仍的都是香烟头,烦的那个中年女服务员不得了,坐在那儿磕头打盹的。三个醉汉头出了饭店大门,她也该上晚班了。

司马祖醉醺醺地回到家,他老婆赶紧给他沏了一壶新茶放到了八仙桌子上,摆好茶杯,倒上一杯热茶,就忙活她的去了。

司马祖坐在太师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跟老婆孩子们说:“现在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从今天开始,这处房子就是咱们家的了,咱们一家人也都算是半个城里人了。”

司马祖的老婆和孩子们看着司马祖喝多了,也弄不清司马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谁也不愿意插嘴、多嘴,都赶紧围着地上的小方桌子吃晚饭。

司马祖自顾自的说到这儿,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抹抹嘴,又说道:“现在你们可是都亲眼看到了吧,这城里头挣钱的门道,挣钱的机会,那就是比咱们那个破村子里多的多了。在城里头,只要你肯吃苦,肯卖力气,会动心眼子,就会有好日子过的。城里人懒人多,他们整天只知道上班下班,回家睡觉,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想法子去挣钱花。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都知道我是真有本事了吧!当初你们还不情愿我到城里来打天下,我要是不出来混天下的话,你们在村里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吗!啊!……”

司马祖一边喝着茶,抽着烟,一边唠叨着,把孩子们都唠叨得上了床,把他老婆唠叨得打了瞌睡,进里屋休息去了,他还坐在那儿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好大一阵子,这才醉醺醺地走进里屋,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呼呼哈哈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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