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的人(1)上
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我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中岛美嘉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江小北其实最爱湿漉漉的风,爱天空中的一点点雨雾,爱这样阴沉的天气。风穿过外衣的那一刻,带上了空气中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让人安心的味道,在这样寒冷的包裹下,心却觉得温暖无比,这个世界好像立刻变得平静下来。过往的人群,飘落的树叶,车轮行驶过的路面,都在呼吸的,和江小北的呼吸连在一起,刹那间,她们都成为了世界上一个整体,就这样真切的连在一起了。
“它们存在过,就像我存在过一样啊,在这一片空气之下,风将我们裹挟在一起,这个无力改变的,既定规划好的,失望过的,又曾抱有希望的,懒惰的,又曾努力过的世界,这个时刻,我也会深深爱过,就想留在这里,想时间就此停住,步履却又不息。”
这样的心情里,想起了曾经遇见过的,江小北说过的,愿意爱一辈子的朋友。
江小北其实一直是孤独的,在一个四四方方小小的房间里,渡过了算不得童年的童年,她说,你永远不知道那样蔽狭,冬天是阴暗的、潮湿的,夏天是燥热的、不安的,阳光会射在窗户上,人的心情就会更加烦躁。在那个小小的乡村里,缺少同龄的孩子,在很多很多时候,她都是和自己一起,隔绝了心灵,隔绝了世界,有多少次,都是在自己与自己对话,幻想自己有一个朋友,能听她倾诉,能陪她玩耍,哪怕就是面对面的坐着,“我们笑笑啊,拍拍手啊。这样就好了。”她总会说,羡慕那些从小有人陪伴的孩子,懂得如何交流,懂得如何去爱,如何被爱,每每看到他们的笑容,就像心里缺了一角,如何去填补,用多久去填补,好像累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周围的人注意别人的善意与向上的能量,往往喜欢忽略了别人心里的叹息,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很多次想要去表达自己的爱,却很多次的适可而止,那样多的制约因素,偏偏小北啊,又是这样的懦弱与不安。其实这么久过去了,她还是不知道每个人心里想的什么,无法摸索出每一个人的心理,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不纯,不想要这么复杂,不想这么的不对等,可是没办法,就是这样的不对等,在外力的推动下,每个人都变成了这样,停不下那一步,慢慢的,好像也就不奇怪了啊!
没变的是什么啊?小北想,万事万物都在变啊,在这变化中的,那些,也在变吗?
遇见中中的时候,是在初中,那个小小的学校人不多,一天的往返学校看见的都是熟面孔。初见中中时,小北没有想过能在未来的这么多年,一直保持密切的联系,还能将心依靠,还能这样的谈天说地,还能如此的将烦恼倾诉,并且这样的理解彼此。如今天南海北,却比当初更加亲密了,感谢中中,在小北最敏感的那几年里,陪伴她走过去了,现在想起来啊,还是一样的怀念啊,还是一样的感动啊!那三年,仔细想起来,也并非没有矛盾,不过幼稚极了,可是就这样幼稚着,也并非不好啊,长大了,想的就多了,杂质就多了,不过中中这个人啊,一直就是这样,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永远是小北的后盾。她那个人,表面上看着粗粗糙糙,却是真的很温柔,很善良,和她说过的话,不管重要的不重要的,她总会记得,那么认真,简直都比自己还认真啊,江小北想到这,嘴角笑了笑,这真的是,甜蜜着的,开心着的。
那时候江小北比现在还要自卑,父亲生意的失败让家人每天都在耳边絮叨经济的问题,在12岁的年纪里,明明已经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了现实的无力感,就连夜晚做梦,梦里也有那絮叨的语言,怎么也逃不开,怎么也逃不走,无时无刻 ,生活就像拿了一个巨大的网,让身体里、骨子里的堕落与不安,无所遁形,无处逃避。在这样的日子里,中中出现了,就这样走进了那样的小北世界。在平凡的琐事里,细水流声,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友谊纪事,白开水的淡薄,回味却悠长。
重复的每一天,三点一线的生活,让走的每一步都如复制粘贴,今天发生的事,恍惚间,在昨天似也发生。人是不是都爱珍惜逝去的时光,明明当时想着算不得美好,等到时光消散,才懂得好景不再来,花无重开日。现在,那样的光景过了,应该算是物是人非吧。
还好,小北与中中,物非人亦在,少年时代,遇见一个温柔的人,该是多么大的运气啊!江小北想着,这略微寒冷的风在仍在吹着,在心间,暖的实在不像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