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方知年少纯,回首才懂师恩深。
——引子
今年的教师节,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大一样的地方。总归就是给自己喜欢的几位老师发去了短信或微信祝福了一下,老师应该也是急匆匆地回复了一下,就这样一来一往,就是一年。
我有一个小小的也没什么卵用的天赋,就是从小记某些事情特别清楚。那些对我好的,不好的,跟我有关的,无关的,大事小事乃至屁事有的时候都记得异常清楚。这种天赋对我的影响说积极点就是观察力极强,细节决定一切,往白话说呢就是事逼,而且还总是充满了弱小且虚伪的正义感。
话题往回拉一拉,正因为如此,今年的教师节,我打算写写我以前的那些记忆尤深的老师们。上班的时候写些东西的感觉非常爽,因为它就跟你带薪大便的感觉一样,做了自己的事,还特么有钱赚。
小学
我的小学名叫天津小学,不是因为我在天津,或是旁边堆满了煎饼果子的小摊,而是它坐落在我觉得至今为止都是大连最漂亮最有面子的中山广场旁边,而这条街因叫天津街,所以就名为天津小学。现在这所学校原址已经变成了中国银行东北总行,所以每次跟外地人路过这里的时候,我都会露出虚伪且贱次次的笑容说,我们小学是最特么有钱的小学,不干学校了,就干银行,干就干中国银行,还是个什么总行……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四个教育阶段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学。同学之间的关系真跟家人一样,家长之间也都互相认识,关系也很密切,经常去谁家串门,大人们就在屋子里聊,我们这些孩子就在大连最繁华的商业街里疯跑。
我第一任班主任是个年纪偏大的小老太太,叫CSZ。这个老师是小学里,最负责任的一个班主任,年纪偏大的人,总归是历经了岁月的洗礼,看着我们这些一年级还淌鼻涕的疯小子和疯姑娘,往往一嗓子下去,就能让我们双手背后,腰板挺直,牢牢地死钉在木头板凳上。别看这个小老太太年纪不小,但嗓音在讲课的时候特别响亮,怎么说呢,她就是老师的样子,是模板,眼镜、嗓音、敲黑板等等一切,就是老师应该有的样子。
我小学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内向,每一次开家长会的评语,我的本子上都会有一句建议:上课不爱举手发言,性格内向。我妈为这事没少头疼,所以很多时候,在那个年代,她也利用她在天津街道的关系,给了这个老师一些事情上的小便利。然后老师就总是在上课的时候,即使我没有举手,她也喊我起来发言……而她的课又是数学课,所以我总是因为回答不上来而无法坐下。这应该就是我从今往后数学非常不好的真正原因。
头几年,听说这名老师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作为我人生当中第一任的班主任,我有点怀念。
在我高年级的时候,应该是六年级,我迎来了小学最后一任班主任,叫ZRE。这名老师比较年轻,在当时估计也就35左右。皮肤白净,着装在当时来看也是比较职业的,整个人比较瘦,看起来相当干练和职业。虽然长相有点尖嘴猴腮,但这个老师是我小学班主任里表扬我次数最多的一位。有一次的表扬,让我尤为印象深刻。
应该是某一天的中午,那天是我值日搞卫生,正常来讲我就扫个班级地面就行,但我那天也不知道受啥刺激了,不仅扫了班级地面,还拖了一遍,然后又把门口走廊拖了,干活的时候,Z老师吃完饭回来正好看到了,给我一顿表扬,说我主动多干活,是个好孩子。下午上课的时候还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了一次。那时候的我仍很内向,哪经得住表扬这么多次,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但内心简直爽歪歪,小尾巴立时撬老高……
我现在已经联系不到这位老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她仍然从事教育事业,希望她平步青云,身体健康。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方脸的体育老师,感谢他曾经让我加入过学校的田径队,直到现在,将近200斤的胖子还能在长跑上保持自信我觉得都是一个奇迹。还有胖乎乎的大队辅导员,当初加入鼓号队的我愣是吹不响长号,但经过一段痛苦的训练吹响的第一声后,我就浮想起了她在我眼前反复教导的一句话——用下面的劲儿!往下用例力!就是大便的劲儿!
我好庆幸自己的力道掌握的还可以,没在吹响的那一刹那拉出来。
我的小学给了我莫大的快乐,我一个二道杠组织委员在任职期间啥都没做,但大学毕业之后,相反却从零组织起来了小学同学聚会。我们大家彼此望着二十多年前的对方和自己,泪眼婆娑。
初中
我的初中是大连一所很破的学校,除了一个做模型的示范学校之外,别的就没剩啥了。他叫三十三中,现称农民工子弟学校。
虽然我们那个时候不这么叫。
我初一到初三的班主任叫SWH,平头,个不高,很壮,带眼镜,当时也比较年轻,估摸不到40。现在回头想想,他那个时候也是从山西老家来到大连打拼的那一拨人,都不容易。这个老师是教数学的,在所有的老师里,他是唯一一个动手教育学生的,但也是我最尊敬的一位老师。当老师其实是不容易的,我们现在回头想想,他们其实就是我们的父母。平常日子里,跟他们相处的时间要比家长相差无几,甚至还要长一些。老师也是人,他们需要承受父母一样的责任,要担任每一位孩子的领路人。但孩子仍旧是孩子,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不懂事,他们到处惹是生非。二十多年前,我所知道的当时的教育环境下,孩子不听话是一定要打的。我们这一代人的父母大多都是60后,他们往往也会跟老师说这么一句:老师,我孩子不听话你就使劲收拾,拜托你了!所以当时的宋老师,遇见严重的调皮捣蛋影响班级的人,是一定会动手的。有一次我班一个刺头当众顶撞了一个年轻老师,他知道后,将他拖到了走廊,打的全校老师都过来拉架……后来,这个学生再也不顶撞老师了。老老实实,服服帖贴。有一次,我们班不知道集体干了些啥,反正是犯错误了,老师让我们全体起立,拿着木板凳的一根粗木板,每人伸手打了一下手板,这是我唯一一次被老师打过的经历了。
他家那时候要买房子,找到了我的父亲,事成之后,有一次他把我叫了过去,告诫我说不要觉得我父亲帮他处理了房子的事情我就对自己放松要求,要是我惹事,他不轻饶。我至今仍然记得这个场景,因为当时我在班级里从不惹事,但缺点就是一有成绩就沾沾自喜,爱敲尾巴,他一眼便将我望了个底,主动给了我这个告诫。
我记得十年前左右还去看过一次他,他升官了。聊天的时候,我还问他:老师,现在还上手不?他说,你们是我上手的最后一波学生啦,现在放平心态就行!说罢,他顶着已有些许斑白的头发,笑了。
现在回头想想,初中那时候,是整个人生阶段最叛逆的,一个老师,盯着一帮又一帮叛逆的学生,帮助他们成长,帮助他们家长,这种痛苦和煎熬要去承担,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这帮不懂事的孩子一天天在长大,你却在一天天老去。而当我们知道年少青涩给你带来的困扰的时候,我们却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感谢的东西。
特别想问你:你有没有遇到比我们这届还难带的学生,有没有比我们班还吵的家伙?负责任的好老师很多,在我心里,你就是最耀眼的那一位。
我还记得一位老师,叫DP。年龄比较难估,但应该是比较大了,40往上了应该。她是教语文的。那个时候的我,学习能力很差,数学学不明白,英语背不了单词,唯独语文能认全点文字。那个年代,语文是最不需要进行辅导的,绝大多数的家长不会把钱扔进语文辅导班的。但我那个时候就特么有点隔路,一直默默地在外面辅导了三年多的语文。最终在初二的时候,语文水平突飞猛进,成为了我那羸弱的学习成绩当中唯一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那时候所有的课,我最喜欢就是她的语文课,她讲课特别生动,感情充沛,条理清晰,就是给人一种高级的质感。我们班的学生从初二开始好学生都分到别的班去了,留下来的基本都是我这种学习成绩没什么指望的人。但D老师上课不管快班慢班都一视同仁,上课质量出奇地高,搞得我班同学在上她的课时,无论能否听懂,都是用着崇拜的目光,课堂纪律出奇地好,申请举手发言的同学出奇地多。用现在的话来讲,那是女神,虽然年纪稍微大一些,但高级就是高级。现在回头想想,再差劲的人,当她遇到绝对的专业和敬业的人的时候,你除了崇拜,就是敬佩。
我印象最深刻的场景,就是她提问阅读理解的时候,每一次当她听了很多人说的答案没有答到点子上的时候,总会笑着叹口气,用温暖的目光看向我,喊出了我的名字。
而我,又总是站起来看着那位D老师,自信地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后来,我曾几次去学校找她,我特别特别想她,但都听说她去了不知道哪里的学校,杳无音信。
高中
中考是我第一次认清跟同龄人相比自己有多垃圾的时候。当时我报了二中,据说是分数线最低的那个学校,后来中考分数出来一看,自己的分数比二中去年录取分数线高了70多分,心想稳了。结果学校录取分数线出来后,二中录取比去年分数线高了80多分……老师和同学嘴里的好学生就这样在人生第一次集体筛选中落榜了。于是在经历了我妈一顿血雨腥风后,我去了普兰店二中,在这里开始了封闭的“监狱”式管理。
HWY,成了我两年的班主任。
这个老师也是中年人,当地的,一口比较浓重的普兰店式大连话确实搞笑。虽然说话搞笑,但他自始至终都紧皱个眉头,抿个嘴,压迫感极强,但不得不说,大双眼皮的眼睛和比较标志的身材在当时吸引了很多女高中生的目光。甚至当我大二给校学生会纳新的时候,同校的大一新生还跟我提起黄老师的人气有多旺。H老师是在我们这一届的时候办的婚礼,当天我们还在上自习,听说他结婚后我们全都冲向了酒店,然后成为了婚礼上最热情的那一拨人。高中的日子是艰苦的,那时候我为了全力冲本,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了学习当中,不仅仅是我,周围的同学也同样是如此,大家和老师的关系没有像以前那么亲近,老师对我们也更加像是对待成年人一样,说话更注意分寸,重点更集中在学习上。
我只有和几个高中同学有联系,剩下的都没有联系了,也不想联系什么。有很多人毕业之后大学都没有考,直接结婚生子;有很多人直接干起了生意,身家多少也不清楚;更多的人已经前往了全国各地,想必大家都在认真地经营着自己的生活,无暇回想起高中的时刻。
哦对了,我记得有个化学老师,很年轻,我们那一届是他的第一届学生,我是文科生,但在高一的化学课上的一次测试拿了全班第一,于是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化学课代表。那名老师挺帅的,讲课的声音有点尖,有一次课堂上还冲我发过脾气,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是一名称职的化学老师。
还有一名历史老师,中年妇女,脸上总是红扑扑的,写板书也不怎么好看,长相也很一般,走在大街上说她是农村妇女也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但她的历史课,是我高中最喜欢上的一门课。她上课就特别喜欢把一些生涩的概念换成容易让我们记住的词,比如有个法国人叫罗伯斯庇尔,她就会让我们记住“萝卜丝皮”;周总理的特征会让我们记住他是民国四大美男……她在上课的时候很认真,很舍得投入感情。要知道,想讲好一节课必须要将自己的感情代入其中,但这样的课特别消耗精力和体力,这位历史老师让我敬佩的就是她的每一节课都会将历史的厚重和她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展现给我们。这是真正的职业。如同我初中的那位语文老师,充满了一种高级的质感。
其实还有不少老师我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印象,但大多都是些小事,更多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渐渐消失。这些老师一生平凡,却教导我们,敢于不甘平凡。
大学
我大学基本不咋上课,有很多科目都是纯英文,我听不懂,也看不懂,就知道考试的时候好好打个小抄,及格万岁就成。所以没有什么大学老师能给我留下比较深的印象。当然了,学校就是个普通小本科,没有那些什么精神记忆和重大研发项目什么的,考研也离我十万八千里,毕业就想赶紧上班赚点小钱的我,着实没有什么和老师感情很深的契机。
但是,我一个英语不好的选手,却和一位英语老师成为了好朋友,这实在是一件比较讽刺的事情,而且我俩至今还有着很好的联系。这位老师幽默风趣,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一口地道的英语我也分不清是美语多一些还是英语多一些。其实我都忘记了为什么我能成为她的课代表,我也并没有认真听她讲课,因为我听不懂呀。但这些并不妨碍我和她成为好朋友。这位老师的专业技能毋庸置疑,也拿了很多次英语教师的讲课比赛的好成绩,平时也会在QQ空间发一些正能量的积极向上的英语句子,也看到有很多学生在她下面留言……
于是我便总这样想:人的一生是有限的,在你有老师的日子里,总归是一种幸福的事情。有人告诉你对与错,交予你学识,赋予了你这个世界的维度,还引导着你要向善而行,向阳而生,这难道不幸福吗?
老师也是喜怒爱乐的平常人,我也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老师都是充满光辉的。但成为光,本身就是一件困难至极的事情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对自己言行进行约束,当一届又一届的孩子们从你们的手中走出来,开始接受社会的毒打时,他们一定会想到,当初老师在耳边重复唠叨的话语,如今正在人生路上一遍遍地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