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夕阳的傍晚,安静的坐在书桌前,规规矩矩的摊开没有看完的书,台灯下,像个没有毕业的孩子一样,情绪稳定的像一滩死水。大概,时间先教会人怎么爱惜别人,再教会人怎么推翻过去,换过来爱惜自己,这是时间打败爱情之后,再教会给我们的力量。能不麻烦别人的事情,尽量自己完成,能够不生气温和解决的事情,尽量语气放缓神情淡定,讨厌一个人也不再明说。
许多年前,还相信岁月能善待所有人,还在期待此生能所见同登彼岸,还敢于推翻自己重头开始。而后的日子,在我沉痛着接受着这场漫长的蜕变之时,回忆起来,还会觉得当时阳光明媚,温和如春,会感到有一股力量,冥冥中注入体内的魄力,能支撑着我去迎接万分困苦的生活。
日子不稳不火,听说北方已经下了雪,严严实实的将一切包裹,好像只要牵手走一圈就能一路到白头,好像只要坚持不懈就能修成正果。杯中的咖啡越来越冷,热气变成浩浩的水蒸气跳出杯子,指腹逐渐变得冰冷。雾气慢慢蒸发,黏在镜片上,糊开一面的苍白。
那人说,我从很漂亮的地方来。如你所见一般,生活在我未曾发现的时候悄然窃取了记忆,难以言说得词句在每日必见的陈词滥调里变得生涩。这些过去的事,理所应当得被后来更多的事情所冲淡。记忆显然不是承载感情的最好容器,胜其百倍的还有书信和照片。那些本该熟记于心的愉快和悲伤被冲淡了界限,已经混合成冬时节玻璃上模糊的霜雾一样,语焉不详的怀念,再怎么轻柔抹开一块来,也都变成了湿漉漉的,令人尴尬的水滴。
改变并都不一定是合理和合适的,回望着十九岁后的脚印,这些年改变了实在太多,常常会觉得生活总是半喜添忧,倘若有事事顺心的日子,按照能量守恒的原则,来日必有诸多不快,原谅我非乐观主义者。于是一股脑儿将一切归回起初的模样,然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环顾着周围的一切,突然感觉这样挺好。
拖着硕大的垃圾袋,寻了一处无人之处,打开,这里全是我的回忆,仔细的看了很久,还是选择了燃一把烈火,将这一切全部销毁在记忆深处。火光四射,将身影拉得越来越长,心绪如江水般波涛滚滚,但却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这是我的强项,我总是可以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收敛到一个令人可怕的境界。
习惯了将感情都放在心里,太炙热的讨好怕人厌恶,太疏离的淡薄又叫人望而生叹,偶尔想跟人聊聊生活,也都三言两语结束。能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变成了叹息,每个人都很忙碌,忙着生,忙着活,忙着生活。时光那么漫长,永远觉得一切都一定还来得及,觉得日子恍恍惚惚还有很久,拖着拖着就倦怠了,最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不会有任何人愿意等你。
要怎么怀念逝去的人,是永存于心底沉默的吟唱,还是犹如灰暗的不带丝毫斑斓的仓促的结束语,还是以无谓的姿态。世界早在几亿年前,就学会了如何将矛盾的万物安稳地处置在一起,有灰绿色的粘滑苔藓,植物腐朽后的味道,也有碧海青天海鸟滑翔,和最远最远的山线。那么,为什么会有人说着纠缠不清的情话,说着鱼和水,流泪不流泪的事,充满主观情绪想象丰富的意淫,和为什么会有人在深夜风格沉郁的房间里突然大哭起来,大概也都能被理解了吧。
于是慢慢选择了放下,昼夜与否,安然与否,没有谁会想去真正的懂你,有的只会是寂寞时的话唠,和一段段不愿意再提及的感情,不愿意再念起的人,然后轻叹一声,一个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