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学的时候,有一天午后独自在校园里漫步,我忽然抬头,望了望高远的天空:两片白云独立地飘在蓝蓝的天上。当时我的心里就在想,它们的走向将会如何?它们会不会相遇?它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也许它们会碰到一起然后融为一体,变成一片大大的云,成了一个明亮的共同体。也许它们会擦身而过,仍然只是陌路人,什么都不会发生。那时候的我,天真地认为,两片本不相干的云只有这两种际遇。而两个原本不相识的陌生人亦是如此。后来,我才明白人生的际遇有无限的可能性,就如同我们笔下的线条,可以幻化成平行线、相交线、相交后的射线……
所谓“平行线”,在几何中,指在同一个平面内,永不相交也永不重合的两条直线叫做平行线。即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各自在自己的星系运转,永远都不可能相交,永远都不会有交集。我们只是两条平行线,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这是我以前对平行线的理解,也是我对两个不同的人的关系发展的预判。但有一天,我忽然改变了这样的想法。前年的端午节,我去堂哥家拜访,跟堂嫂闲聊。她的某些话戳中了我敏感的神经。她很认真地对我说,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到公司帮帮堂哥,跟他一起共进退。堂哥的故事很励志,他中专毕业,后来自考大专。开始在广东给别人打工,后来学到了经验,也看到了商机,开始自主创业。奋进拼搏的他,目前在上海和广州都有自己的公司,算小有成就,亦是我们家乡的骄傲。貌美如花的堂嫂,育有一儿一女。平日里照顾孩子们的衣食起居,同时培养教育孩子。在我的眼中,他们是完美幸福的家庭。听了堂嫂的话,才觉出她心中有憾。我能理解——待孩子都上学之后,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独自一人的落寞。她说得对,最完美的伴侣应该是共同进退的。这让我想到了两条平行线,平行线的意义也许不该如我此前认定的那样狭隘和传统。两条平行线就像两个能相互对话沟通的灵魂,他们都是独立的完整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但他们又可以相互尊重、理解、信任、包容、鼓励、扶持,共同进步,他们能朝着同样的方向无限延伸,直至生命的尽头。这样的爱侣,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拥有自由,但前行的步伐一致。他们只需要手牵着手继续往前走,就能看到光明的未来。
所谓“相交线”,即如果两条直线只有一个公共点时,称这两条直线相交。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所有的遇见都是美好的呢?也许遇见的那一刻会让你怦然心动,顿觉光芒万丈。我们总是期待圆满,然而事实证明圆满的概率很低,特别是在当今这个浮躁得近乎疯狂的社会。2018年,我的多位好友、同学遭遇婚变。她们的故事何其相似?最初的爱总是那般浪漫幸福,那是他们相交的时刻。他们的交集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的婚姻。本以为这个交集会在此凝固成一个圆满的句号,成为永远的幸福。然而,我们忘记了相交线的定律,相交之后会往不同的方向各自延伸,他们注定渐行渐远。婚姻的壳终究不够牢固,敌不过现实,胜不了人性,最终露出满目疮痍的真面目,丑陋无比。这就是我原本以为可以幸福相拥的相交线,它的命数如此短暂。
除了平行线和相交线之外,人生还有没有更完美的可能性?我所经历的人事告诉我,一切皆有可能。我设想了这样一种线性发展状态,即两条线相交之后形成交集,而后融为一体,成为一条射线,无限延伸,共同走向久远的未来世界。就像一个大写字母Y,稳固坚不可摧。这也许是婚姻的最高境界吧,可遇而不可求。需要双方注入多少的能量才可以相互扶持、携手白头?但我仍然坚信,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这样的爱情和婚姻。
再抬头看看天空,白云朵朵,每一片都有自己的风采。谁又能分得清哪一朵才是独立的个体呢?映照在你双眸的那些风景,说不定就是原先两朵小白云的融合体呢!无论空中的云朵如何变幻,无论人生的线条如何交错,无论命运如何无常,请相信幸福在自己的手中。只要你愿意,你就能拥有让自己幸福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