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近半百,单身。
不过社会给我们这群人更鲜明的标签——离异。
我有个姑娘,她是真单身。
日子像流水,流的时候谁也不在意,堵的时候才想起疏于治理。
姑娘该嫁人了。
可她还没有男朋友。
她心大,总说不着急——她的意中人正准备云彩,到时候骑着来娶她。
我说最近天儿不好,给小子刮跑了吧。
她不置可否。
我的这沟水就这样,感觉越来越堵。
于是我不再关注风韵犹存的少妇,开始色眯眯地看帅小伙。
隔壁王大妈上街买菜,我们不期而遇。
她也不像前几年常关心我的私生活,把一腔热血洒向了我家姑娘。
有了么?
她把菜篮子向身边理了理。一手扶着,一手挑拣着茄子。
然后貌似不经意的跟我说。
我看了看左右,也去挑几个茄子。
没呢!
我也像是漫不经意地说。
就像两个特务在接头。
哎,你这当爹的,也不着个急。
怎么不着急,我都恨不得变成小伙子,给她娶了。
王大妈手停在半空,然后指着我说,你这叫什么话,孩子都让你给耽误了。
她回身拿了两根茄子,递给商贩。
像是整理了下语言,接着说,上次我给你介绍的翠花,人条件多好,你还不乐意!
我赶紧接过话茬,不是跟您说着么,她带个2岁多的孩子,我怕乐乐受委屈。
同时手里也递给商贩两根茄子。
王大妈看了我一眼,说道,别买了,去那边挑点韭菜,晚上家来包饺子。
接着一运气,我看她八成又要说我的事,赶紧往一边走,行行行,您就甭给我操心了。
王大妈也跟过来,小声嘟囔着,你倒是让人省心呢。
第二天中午,我还没下班。
王大妈打来电话。
我原先单位一闺女,她家孩子刚留学回来,大公司上班呢,长得也一表人材,晚上你拾捯拾捯,咱老地方见。
我一听有点纳闷,就说,我还去啊?
废话,王大妈有点着急,是你亲生的不?你不去谁去。话音没落,又道,我跟你一块去。
我刚想说点什么。
你给我打扮精神点,王大妈声音再次传来。
怎么个意思?我是那么回事就得了呗,我说。
什么话,看你就能看出家教来。再说了,他妈也是一个人,东方不亮没准西方亮呢。
电话挂了。
嗨,跟这等着我呢。
这叫什么事!
夜晚如期而至。
缤纷的霓虹挤走了白天里的喧嚣,笼罩了整个城市。
我到“老地方”的时候,乐乐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你王奶奶给指示啦?我看到她不禁翘起嘴角,略带戏虐的问道。
可不是么!给的死命令呢。说罢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是说给我相亲么?接着抛来一个大有深意的眼神。
边儿去,顾好你那摊子事吧。说着我打开了门,示意她进去。
她又看了我一眼,往里走着,小声嘀咕,得,这回可热闹了。
没等多久,王大妈一行三人推门而入。
我欠了欠身子,挥手向她们打招呼。
她穿了一身碎花的连衣裙。
再走进些,可以看出保养的很好,略施粉黛,更显年轻。柔顺的头发扎成马尾,落落大方。
妩媚却不世俗,几丝清纯却更显韵味。
姑娘在旁边递给我张纸巾,小声说,哈喇子!
我瞥她一眼,赶忙起身,寒暄几句,各自落座。
咖啡厅里都是两组半圆形沙发夹着一张桌子,王大妈左右看看,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
还未坐稳,便张罗道,文浩啊,跟佳乐打个招呼,小伙子别那么腼腆。
说完又捅了我一下,你别坐着了,去看看买点什么喝的。
还是我去吧,对面小伙子的妈妈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
王大妈认为我应该表现得大方点,让文浩妈妈留个好印象。
而人家则认为自己的儿子来相亲,男方要照顾得周全一点。
我站起身,想个折中的法子,于是说,咱俩一块去吧。
这时候,王大妈咧着嘴在笑,应该比较满意。
乐乐撇着嘴不知道在看哪,好像计较我对她不够关心。
文浩张着嘴望着乐乐,这小子.……不说他,我也没强多少。
点完单,我与文浩妈在附近的空位坐下来。
孩子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说。
我赶紧表明自己的意图,是因为不愿意过多干预孩子的决定才单独出来坐的。
她笑了笑,说,你是律师?
边说边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却没有发出叮叮的响声。
是啊,我挑了一下眉,没想到突然问起这个。
干了有些年头了,估计乐乐也是受我影响。既然人家引出话题了,我也多介绍一点,表示自己愿意交流的诚意。
文浩妈妈是做什么的?聊天嘛,有答有问,要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即便我知道她是医生。
她把手里的勺子摆在一边,说,我是在医院工作。我叫康疏影,文浩妈妈听着怪别扭的。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梅花的性子还真是跟您有些像。我赶紧一个马屁跟上。
夸名字,老套路。
她看着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端起手里的咖啡浅酌了一下。
这是要跟哥们玩云淡风轻啊。
就当我要接着赞美医院工作的时候,王大妈坐在了我身旁。
我看着她。
她撇了一眼我面前的奶茶。
我赶紧双手奉上,
晾了半天,一口没动。我像做保证似的说道。
随着一大口奶茶下肚,王大妈像是打好了腹稿,还不忘给我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这一回生二回熟,俩孩子先聊聊。下来让你家文浩多约约佳乐。
这是冲着小康说的。
不过后半句说完是在看着我。
我很严肃地点点头。
开玩笑,这意思我还能不明白。
领导说出的话永远都有深意。王大妈可是从主任位置上退下来的。
回到家,我们都很默契得没有聊起当晚的事。
我们像较量多年的宿敌。
抑或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彼此了解,相互尊重。
对于乐乐的教育,我有自己的想法。
我不太干涉她的事情,但有一点除外。
她第一次上学,第一次交朋友,第一次选专业,第一次找工作……
每一个分叉岭得第一次我都会给出自己的意见,甚至有时候态度强硬。
她需要不断地积累经验,但要看在哪些方面累积。
地基决定楼层的高度,人生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