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被同一个梦境所困扰,漆黑的夜里一双蓝色瞳孔与我对视,画面被定格,我移不开目光,别无其它情景,我一直以为这暗示着什么的。
对未知的事件,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挥之不去、更是避之不得。
我害怕一个人走夜路,我会一直感觉后面有人跟随,那种恐惧感如影随行。
我和苏凌说过这事,她说我学习压力太大,应该放松些。我也突然感到疲惫,一直忙于毕业论文,对我的大学生活来说,四年一直在竞争,图书馆甚至是我另一个栖息地。想想苏凌说的有道理,是该放松些了。
我和苏凌在学校附近租了不错的公寓,一直享受着我们的二人世界,苏凌一直说我眼睛是蓝色,给人很清澈的感觉,我总是说她瞎说。
我习惯晚上写论文和想事,这样会有灵感而且安静。苏凌有时会在我旁边等我,安静的翻着杂志。她好像从来不紧张即将毕业的事,想必是她爸爸又一切都安排好了吧。我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一片黑暗,我的公寓在八楼,所以可以看很远,正当我对窗外想着什么,却突然收回目光,正对着玻璃上一双蓝色瞳孔,我仔细盯着自己的瞳孔。瞳孔又如梦境般放大,我立刻回到座位上,苏凌像是发觉什么,看了窗上一眼就硬是拉着我去睡了。
“给,这是我前几天去庙里求的。”苏凌将一个佛的吊坠让我戴上。
“算了吧,我不信这个的。”我并不至于在意这个迷信的物件。
“就当装饰嘛,又没坏处。”苏凌帮我戴上。多少让我有些感动的,毕竟是她特意去求的东西。
心里有些寄托总是容易释怀的。
我在街上看到了苏凌正在和另一个人交谈着什么。因为需要买些书我出来的,却不料碰到这样的画面,我的第一反应是苏凌背着我做些让我难堪的事,又看到胸前的佛坠时骂自己小人。我们能这样想苏凌呢,应该是朋友吧。我并未准备去苏凌身边,我准备回到公寓,因为那个佛坠多少会让我好受些,我朝苏凌看了一眼,苏凌是背对着我的,她并不知道。却是苏凌对面的男子突然向我看来,眼神多少带着些得意之色,可我并不认识,我又看到一双瞳孔放大,我又一次落荒而逃。
所幸苏凌回来并未提及此事,她应该不知道吧,她也从未向我说过她见朋友的事,想想也并未什么大不了,普通朋友或是正巧碰上而已。我却感觉自己越来越敏感。
夜里我又被恶梦惊醒,我总感觉不安,我最近一直昏昏沉沉,精神很不好。我一把将佛坠拉下扔进抽屉里,什么破玩意儿。多少会有些烦躁的,我打开床头的灯,侧过身看苏凌睡着的样子,很平静的侧卧在我身边,我被这一瞬间的安逸而感到温馨,正在我幻想时,苏凌突然猛的睁开眼睛,多少让我有些惊恐的,苏凌恶狠狠的盯着我,瞳孔又慢慢放大。
我一下被惊醒,发现还在床上,外面已经天亮了,原来虚惊一场,我摸了摸怀中苏凌的脸,苏凌撒娇的说讨厌,我呵呵直笑。
“我们去看电影。”苏凌兴致勃勃的说。
“下次吧,我论文就快完了。”我埋头写着论文。
可能扫了苏凌的兴致,多少令她有些生气,“你每次都这样。”说完摔门而出。我还是有些自责,好长时间没有陪她了,就连出去一起逛逛都没有。我突然想起佛坠,我伸手去摸,发现没有,难道被我扔进抽屉里了?我回到房间去找,可抽屉并没有,我在房间里翻找着,毕竟那是苏凌特意给我的,终于在床底发现它了,并附带着意外收获。
突如其来的事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我在床底发现了一个鞋盒,我好奇的打开,里面装着些信件。我想这是苏凌的,当然,除此之外还能有谁的呢,我拆开信封,虽然这样很可耻,可好奇心总能战胜理智。信封上面没有收件人,没有落款,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苏凌,我爱你。”我为此感到愤怒,又拆开另一封,同样没有任何写信人的信息。“苏凌,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又一封令我发狂的信,每封都是类似的话,我愤怒的将鞋盒摔在地上。
一本日记本露了出来,是黑色封面,上面用白色笔写着“凌”字,那是我送给苏凌的,我捡起来翻阅着,里面记着些琐碎的小事和我们之间的甜蜜,我又感到有些愧疚,应该多陪陪她的,等她回来就放下手中的事陪陪她,直到我看到最近的事我有些不知所措。
5月9日,晚。杰明半夜起床,我问他干什么他没有回答我,他起身走到窗前发呆,我以为他在想论文,我并未在意。
5月10日,晴。早上杰明和我说做噩梦了,我让他该放松些。
5月10日,晚。杰明又半夜起床,我问他是否又做噩梦了,他还是不答我,还是在窗前看着什么,我好奇的走到他身边看,他却并未看我,我有些害怕,我想应该是梦游。
5月11日,晚。杰明半夜开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又拿出笔和信封,在信纸上写下:苏凌,我爱你。然后装进信封里放在我的枕头下,我站在他旁边看他写他还是全然不知,我既害怕又感动,同样,我不能失去他。
……………………………………
我毛骨悚然,我又爬在地上看那些信,果然都是我的笔迹,我有些害怕,我又将东西全部放好放回原处。戴上佛坠我准备去医院看看,还打算买台摄像机记录下我晚上的怪异行为是否真的如苏凌说的那样。
所幸身体并没有毛病,那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太紧张了。我将摄像机放在一个很隐蔽且可以摄像整个房间的角落,也很难够着,我费了好大劲才放上去的然后接上电源。我多少安心了些。我坐在客厅沙发上,苏凌从外面回来,我走上前轻轻搂住她。我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她,以免她担心。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不该不陪你,我爱你。”我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她有些哽咽,在我怀里抽泣。把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全部随泪水倾出,我轻轻擦掉这所有的委屈。
或许真的压力太大,这些天陪苏凌到好了很多,但还是会梦到。苏凌这几天也似乎开心了很多,这让我多少会好受些。
“老公,我堂妹搬过来住几天好不好?等她找到公寓就搬走。”苏凌摇着我的手。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转到我所在的大学。
“我看不了吧,多不方便啊。”我揉了揉苏凌的头发。
“怎么不方便了,就住几天嘛,好歹是我的堂妹,没办法。”苏凌突然有些失落。
“晚上多不方便啊是不是?我俩做什么都不方便。”我坏笑道。
“讨厌,流氓。”苏凌脸红,显得更加可爱,最后我还是同意了,苏凌说没办法,谁让是她堂妹呢。
总是不经意间出现岔口,直到不能回头。
诗雯被安排在我和苏凌的房间,而我则睡在另一个小房间里。苏凌的堂妹多少有些娇气,毕竟是从国外回来的。有些不和,当然和我并未多少言语和矛盾,后来听苏凌说她从小就这样,好胜心强,从小就喜欢和苏凌比,苏凌并不想帮她,对她没什么好感,只是出于无奈,我让苏凌别在意。
外国的性格多少比国内开放,诗雯经常在家里穿着性感的衣物,有些妖娆对男性冲击总是很大的。我刻意避开,可在这狭小的空间又避之不得。她经常对我做过于亲密的接触,苏凌也一直埋怨我,诗雯更是经常以国外的礼仪对我'如拥抱,甚至是亲吻。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苏凌也在。苏凌晚上都会埋怨我不老实,让我老实点,我笑着说她多想了。
我又看到那双蓝色瞳孔,我想问它是谁,可我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惊醒时发现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睡这里了,诗雯在旁边看电视,发现我醒了看了看我,有些怪异。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不小心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姐出去买早餐了。”紧接着她呵呵直笑。
苏凌回来的时候很匆忙,忘记买早餐,她说她爸爸住院了,她回去看看。
“我一会儿回去,爸爸让车来接我了。”苏凌看了诗雯一眼,“杰明和我一起去吧。”
“我?你去吧,我论文这几天得交上去了,我剩下一点得写完。”我有些惊讶。
“那诗雯和我一起去吧。”苏凌多少有些失望。
“不要,我得找房子呢。”诗雯嘟嘴拒绝。
苏凌走的时候我总感觉她有些不对的,苏凌再三叮嘱我老实点,不要喝酒,过两天马上回来。我笑着说她胡思乱想,又唠叨些注意身体,小心点啊之类的,苏凌才走。
不想晚上诗雯就拿出一瓶红酒说和我喝。
“算了吧,你姐让我别喝酒。”我拒绝着。
“哎呀,也是,你这么怕老婆,还是我自己喝吧。”她自顾的喝了一口。我很容易上了她的当,和她喝到深夜,并且身体的欲望往往比理智来的更快,我被这偷情的快感冲昏了头脑。
我多少对苏凌心存愧疚的,苏凌回来后和诗雯有些更不和,我并未插足,苏凌没有和我争吵。诗雯应该没有告密,只是她看我的眼神变得怪异。
事件得以发生,总是在恐惧的边缘又狠狠地敲击。
我被噩梦惊醒,苏凌让我去喊诗雯吃早餐,我不好意思的去叫诗雯,可她没有回应,我以为还在睡觉就推门而入了,映入眼帘的床上都是血,我大喊着,苏凌连忙跑过来,被吓的跌坐在地上,我壮着胆上前看看诗雯怎么样了,诗雯睁着大大的眼睛,面部扭曲,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身上被捅了数刀,我看着有些心惊。苏凌哭泣着看诗雯,我想她肯定是很伤心的,毕竟是她的堂妹,苏凌却突然从诗雯手里拿出什么,我仔细看原来是被血染红的佛坠,我有些发麻,跑到客厅一下跌坐在地上。
难道是我杀了诗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是梦游的原因?不然佛坠为什么在她手里,我有些害怕。当我准备报警自首的时候苏凌不让我报警,抱紧我痛哭,“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苏凌突然变得理智,帮我处理尸体。
半夜我们将尸体装进旅行箱里,用车运到我们学校后面的树林里,苏凌让我用铁锹挖坑将诗雯埋了,我卖力的干起来,毕竟我希望这件事早点结束。我挖到一半的时候感觉有点害怕,凉飕飕的,我直起身子擦汗,却看到不远处有双蓝色瞳孔注视着我。
我害怕扔下铁锹就跑,我不知道怎么苏凌突然不见了,我一直跑,那双蓝色 瞳孔依然紧跟着我,我漫无目的的跑,怎么也跑不出这片树林,“呵呵……”一阵吟吟的笑声令我发麻,我寻声望去,希望可以找到苏凌,可却看到了诗雯,她满身是血。我扭头就跑,苏凌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终于安心一些,我拉起苏凌准备跑,只觉胸口一痛,苏凌手持着插在我胸口的刀,瞳孔在夜色下发出蓝光。
我猛的惊醒,发现已经在家中了,全身是汗。苏凌在旁边发现我醒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并告诉我昨晚突然昏倒,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我弄回家,而且诗雯已经被她埋了。我也松了口气,可始终有些害怕的。
每天过的浑浑噩噩的,苏凌也越来越不对劲了,变得有些精神失常,我经常被她半夜惊醒,她总是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我上前抱住她让她别害怕,她就不停的哭。
“杰明,我们搬走好不好,我们去别的城市。”苏凌面色苍白。
“好,过几天就走。”我也不希望每天这样惊恐,或许离开会好一些。
现实总是在痛苦的边缘穷追猛打。
我在楼下抱起苏凌冰冷的尸体深恶痛绝。警察最终说是跳楼自杀,可我总是觉得是我,是我对不起她,我一直认为是我半夜杀了苏凌。不想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却对苏凌做出这样的事。
我准备为苏凌办完丧事就去自首,毕竟这些因为我,我不想这样一直自责的活着,毕竟我对不起苏凌,还有诗雯。我整理苏凌的遗物,坐坐在床边的地上看着那本日记,那些甜蜜的小事总是很容易令我痛哭。最后的事有些令我吃惊。
3月8日,晴,父亲病了,我会去看爸爸,可是我不放心杰明,诗雯一直和我不和,我怕她故意气我和杰明乱来。
3月11日,多云,父亲并无大碍,我赶忙回家,事情果然如我想象中一样,诗雯开始在我面前得意,说杰明偷腥,还说我没眼光,我有些生气,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诗雯。
3月15日,晴,诗雯一直在我面前讽刺着杰明,她似乎知道杰明梦游了,她对我更加冷嘲热讽,一直说杰明精神有问题,我不允许她这样说杰明。
日记在这里终止,并且这页下面用笔用力的来回划过,苏凌当时应该很生气吧,我更加自责,是我一直让苏凌在这之中受苦,我将这些整理好。我突然想起那部摄像机,令我喜出望外,幸好诗雯住的是我们的房间,我连忙将摄像机的录像再电脑上找到。
我终于找到苏凌和诗雯的。
“哎哟,姐姐,没想到姐夫还偷腥呢。”诗雯得意的直笑,并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那是佛坠,我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精神有问题,要不要我介绍医生给你们,真没想到你苏凌竟然会看上一个神经病。”诗雯一直说我精神有问题,我有些生气,苏凌也摔门而去。
夜里,苏凌气冲冲的闯进房间,用刀插进诗雯的胸口,诗雯面部扭曲,苏凌用手捂住诗雯的嘴并不停的用刀插进诗雯的身体里,不停的说:“你个贱人,你才是神经病……”直到诗雯倒在床上,苏凌踉踉跄跄的逃出房间。我在电脑前只喘气,我没想到苏凌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又找到苏凌去世前一晚,苏凌一直喃喃的说着什么,有些听不清,她一直发抖,并不停朝窗边退去。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时候我都不会醒,我想苏凌之前一直精神不好应该是诗雯的原因,我抱头大哭,毕竟整件事因我而起,一个苏凌从窗台上消失。
我最后还是将摄像机交给了警察局,我将苏凌的遗物整理好,我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带着苏凌去寻找安逸,苏凌一直不喜欢那样的日子。
回忆是倒立的沙漏,我们却把悲伤留在时光的尽头。
赶到车站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我独自拖着行李箱走在这漫长的路上,有人一直注视着我,那种恐惧感如影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