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有回忆,无论甘涩,都必须承受。就像司雨在苏晴心里永远抹不掉一样,虽然努力逼自己忘记,可他还是时不时出现。他会出现在苏晴坐公交时眼神空洞盯着的窗户上;也会偶尔出现在路边看到的小情侣的脸上,连看到让苏晴稀里哗啦的电影时,他都会时不时出现。那对苏晴来说是身体里的一根拔不掉的刺,时不时痛一下,不致命却也会感觉的到,除非有另一根刺存在,否则无法忽略。就像是一个幻影,除非有另一个让你笑的或者又是惆怅的幻影出现,否则它永远无法替代。
荷叶打开门看到淋的落汤鸡似的苏晴,心中愧疚不已。“亲爱的,怎么湿成这样了,赶紧去换换衣服。”说着便把苏晴行李拉往卧室。“还说呢,是谁说的去车站接我,风雨无阻来着,言而无信,苏晴一边擦头一边故意假装嗔怒。”荷叶双手合十,举在面前做无辜状:“亲爱的,我错了,我向你负荆请罪还不行么,待我找根柴火棍,让你抽两下可好?”苏晴狠瞥了一眼荷叶“少来”。
一进门,苏晴就匆忙去换衣服,荷叶这才好好看了一下苏晴。只见苏晴眼眉低垂,还在用力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面目白腻,却略显苍白。本来圆润的鹅蛋脸到现在的下巴微尖。一双明媚的眼睛也深邃了不少,不再让人一眼看穿。她以前体态丰腴,珠圆玉润,还有一个低头微笑就会出现的可爱的双下巴。她还有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她的眼睛并不太大,但却因为这神采让她的眼睛有着独特的美妙,就像她的名字―苏晴,只要她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周围便是明媚晴朗的。荷叶这样想着,心中不免酸涩,她知道苏晴这种在从不亏待自己嘴巴的人不是减肥至此的。失恋,天下最有效的减肥方式。苏晴不愿多说,荷叶便不多问。她们俩谈话中都刻字避开那两个字―司雨。
吃过晚饭,苏晴便回屋收拾行李。荷叶在客厅看电视不亦乐乎。苏晴焦急的翻找这房子的犄角旮旯,却依然找不到那柄雨伞。
“找什么呢?”荷叶嘴里塞着零食回头看向焦急的苏晴。
“雨伞”,苏晴脱口而出。
“不就一把雨伞么,我回头送你10把,说吧,想要什么颜色的,红的,蓝的的,透明的,折叠的,还是……”
“那是司……送我的。”还未等荷叶说完,苏晴就焦急的打断。‘司’字说过后苏晴就后悔了,接着是后面几个字的支支吾吾。
荷叶放下零食,满脸不悦又无比戏谑的口吻道:“丢了好啊,你大老远跑去北京陪他,他把你丢了,既然你回来了,你就索性把他的东西全部丢掉,一件也不留,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荷叶越说越来气。
“好了好了,就这一件,其他都扔了。而且这个伞是我亲自设计的,他只是帮我制作出来,上面还有我名字的缩写‘S Q’。这是一把独一无二的伞,怎么说也算是我的一件作品吧,所以才会可惜的。”苏晴虽被辜负,可以她善良的本性,不怨不恨,甚至连别人说他不是也是不愿的。就像你曾经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母校,即使你已离开,甚至你并不留恋,可当外人诟病它时,你依然是不乐意的。何况是爱过的那个人。
认识司雨对苏晴来说是个意外。他们倆是同级校友,又有多个共同的老师和相互认识的同学。自然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3年校友互不相识,等他们一个到了北京,一个去了苏城竟然通过无所不能的朋友圈打的火热。这缘分虽然来的晚些,但终究还是来了。于是,一场长达4年的异地恋开始了。
许多情侣因为距离而心生罅隙,终因感情淡漠以分手收场。而她们恰好相反,大学4年都相安无事,体会着异地恋的惆怅与欢乐。却抵不过两人的朝夕相处。相熟产生轻蔑,这句话说的好有道理。恰是因为这份亲近,让两人分道扬镳。不管是谁对谁错,他们都输掉了彼此。回到苏城,如果不是心中偶尔的刺痛感和空落感,她真的会以为这4年是一场梦。苏晴嘴角微扬,无奈的苦笑益满嘴角。
那把伞是苏晴21岁生日时,司雨送给她的。这把伞是苏晴自己设计的,她虽学的是服装设计,但苏城时常下雨,且苏晴钟情各种别致的伞,大概是受了戴望舒《雨巷》里撑着油纸伞,丁香般的姑娘影响,苏晴也时常在设计服装图纸时,添加一把配套的伞。虽是设计的不同东西,但设计服装和设计伞却有异曲同工之处。而设计的所有伞中,苏晴最钟情那把伞,黑白条纹,最纯洁与最厚重的颜色相配,像苏晴的个性一样,低调,质朴。而那伞檐上一颗颗水滴一样的珠子,是司雨后来自己搭配的,美其名曰―低调的奢华。伞柄上刻着苏晴的名字简写‘S Q’更让这把伞成为独一无二。苏晴把这把伞命名为黑白配,两种极致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创造出完美的设计效果,那她们呢,一个晴,一个雨,他们在一起也可以创造出不一样的精彩,他们就是那一道独有的太阳雨,她被这样的用心感动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着。记得当时司雨送苏晴伞时,苏晴还一脸阴霾,“雨伞,雨伞,预散,欲散,好你个司雨,你安的什么心啊。”司雨一脸无辜,好生安抚,并施以浓情软语才作罢,‘我们百年不散’,这是苏晴听过的这世上最美好的情话。转向现实,物是人非,何需百年,离散只在刹那间。苏晴着实为曾经的幼稚想法懊恼不已。凄然一笑,黯然摇头,呓语似的念道“傻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