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故事,一笔人生

序:人物题材皆虚拟,以患者第一人称叙事,仅四年艾滋防治工作有感,为念。

01    

不知从何时起,心里已不曾感受过家的温暖——是五年前,一个人背井离乡踏上火车的那一瞬间?还是两年前,突然得知自己患上绝症的那一刹那?但这些都已不再重要,生活就像是莎士比亚的戏剧,尖酸而又无可奈何,内心无助地嘶吼着,却仍挣不脱那层厚厚的枷锁,心底渴望着温暖,却总止步于社会冷漠的坚冰之外,唯有这方寸的黑白天地,得以释放禁锢已久的内心。


02

从小到大在外人眼里,自己算是一个有点内向的小孩,孤僻、寡言、还带着些许的叛逆,因此一直以来都是别人父母教育子女的反面教材,然而,家庭贫困带来的自卑以及对融入群体生活的渴望,却从未被人所理解,就这样,没有欢笑,没有打闹,有的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完了苦涩的童年。在一段浑浑噩噩的大专校园生涯过后,没有傲人的学历,也没有强大的背景,注定了只能选择一个人外出打拼,站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前,回头望着身后这座相伴十余年的古朴小镇,心头却无法泛起丝毫的不舍,疾驰的列车呼啸向前,过往的一幕幕飞逝眼前,心里渐渐涌起了一丝丝对未来的向往。两年前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钢筋与水泥浇筑出了一幢幢冰冷的建筑,汽车与马路编织出了一条条忙碌的交通,喧闹与叫卖描绘出了一处处熙攘的市场,各色人群在这里交集,各种命运在这里碰撞,共同汇聚成了快速而又现实的城市生活,工作之后步入了社会,曾经的青涩也随之渐渐褪去,封闭的内心也开始慢慢释放,但对异性的期盼仍止步于神秘的边缘,对群体生活的期盼却日益高涨,于是我开始慢慢接受同事朋友的邀请,接二连三地加入到各式各样的业余生活中来,我也因此认识了许多朋友,这其中就包括与我颇为投缘的小P。


03

小P比我大三岁,也是只身一人来外打拼,如今在他所在的公司做到了销售经理的位置,也可以算是小有所成吧,他是个比较外向的人,在各种人际交往中也是如鱼得水,我们第一次见面他便可以非常熟络地与我交谈,知道我是个有点内向的人后,还非常大方地带我去认识各式各样的朋友,后来甚至还把自己一个人在外打拼各种心得经验无私地奉献给我,那一瞬间我的心突然变得暖洋洋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我沉溺不已,从那以后我们接触的愈发频繁,终于在一次不经意的醉酒过后发生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既有点害怕却又有点令人沉醉的刺激感,后来我也知道了他就是传说中的“同志”,在我之前已经有了几次的同性经历,后来我们又陆续发生了好多次的关系,我也慢慢地进入到了同性的圈子中来了,直到有一次听朋友说最近有一个圈内人查出来是艾滋病患者,跟他发生过关系的很多人都有被感染的风险,刹那间一股强烈的紧张感充斥着我的大脑,一种声音呼唤着自己需警惕点去做化验排除下,另一种声音却安慰着自己如此不幸不会再次降临,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侥幸,战战兢兢来到医院做了一次化验,等结果的那段时间漫长而又难熬,各种可能的情况已在脑海预演了无数遍,那会感觉自己的神经已处于奔溃的边缘,甚至收到阳性告知书的那一瞬间有的只是暴风雨后的平静,对于这个残酷的事实我居然如此淡然的接受了,如今回想起来也还觉得不可思议。


04

生活就是如此的造化弄人,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对于自己悲剧人生的终结,仿佛就像上帝对人间怜悯地救赎,终于完成了苦难生涯的解脱,然而我始终坚持着曾经看过的一句话:“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窗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也许是曾经的枷锁太过厚重,也许是当年的束缚太过无奈,如今的结果就像是一柄双刃剑,在伤害身体的同时,也割开了缠绕多年的绳索,就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整个人生都焕发出了自由的光彩。


05

过往的种种已不堪回首,逝去的青春也不复重来,站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我没有丝毫的停顿,坚定地踏上了一条自己选择的道路,或许仍是艰辛坎坷,也或是峰回路转,前途仍是迷雾重重,既然看不破,何必停下再看,只要是自己内心真正的选择,就勿需太过在意人生得失。我辞去了原来忙碌的工作,也离开了那个混杂的圈子,重新找了份薪水虽然不高但却简单轻松的工作,在平时休息的时间里,我重新拾起来自己搁置许久的单反相机,来到乡间,走到野外,去寻找万物人生的点滴瞬间。生命如此短暂,有白驹过隙、岁月如梭之喻,然而只有这个小小的黑盒子,才能让我如此真实地捕捉到它们,岁月被一张张定格,连接成一段段陈杂故事,述说着我们真切体验着的生活,翻看着这些记录着的瞬间,让它们肆意地在指尖跳跃,如此真实,仿佛就要破纸而出,鲜活地在你眼前尽情演绎。我喜欢拍摄生活的细节,因为我始终相信,只有细节之处,才隐藏着生活的真正意义,我拍过一群自由玩耍的小孩,无需任何的修饰,纯朴的笑脸、嬉戏的身影就如此自然流露出了一种童年的真实,也许有时会勾起自己内心的伤痛,但只要翻看着那些无邪的笑脸,点滴的不快就会如云烟般飘散。我也拍摄过一位安坐屋前的老人,斑驳的脸庞述说着岁月的过往,佝偻的身影描绘着生活的辛劳,但老人脸部的那抹慈祥安宁,却让我看到了世事沧桑过后的无尽淡然,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亦不过如此。


06

如今的我仍在一步步前行,没有抱怨,没有掩饰,我只是用一颗坦诚之心赤裸地走着,我知道也许还有许多与我有过相同经历的人,或许也有许多与我有着类似结果的人,他们可能仍在迷茫,或是正在痛苦,有些人甚至为此迷失自我,步入深渊,我知道,我也了解,因为我们都有着许许多多无法释放的悲伤,生命太过脆弱,你若不够坚强,如何去承载起完整的人生。不幸的遭遇赐予我们坚强的理由,不要放大悲伤,不要沉溺失落,看淡得失,去体味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细节,去发现忙碌中不曾捕捉的幸福,去书写永不后悔的完整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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