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原名成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小名“冬郎”,武英殿大学士明珠长子,出生于1655年一月十九日,即清顺治十一年农历十二月十二日,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年仅三十一岁便绝于人世,现存词作349首,后世称《纳兰词》。
年少的纳兰容若在众多八旗子弟中,习文识字,骑马射箭,样样精通,享有“贵族神童”之美誉,名满京都,其父母自然是对他寄予厚望,年少有为就能看出来教子方面必是毫无懈怠可言。
十三岁这年,纳兰家来了几位客人,是纳兰家族内部的人入关来,这其中便带着一女子——纳喇惠儿,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番离开家乡是为了让她早日熟悉京都中的生活,为日后成为皇妃做准备,只是感觉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纳兰容若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认识了他的表妹,少年的心性总是爱玩的,虽然身处大院,周围都是人,但是能陪自己玩的却是少之又少,那些汉人奴仆又有几个敢和少爷谈心交朋友。此时见到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女,如同自己一般不喜欢这阿谀奉承的生活,而且能够互相谈心,自然是满心喜悦。
像每一个少年少女一般,在年少时期体验了这纯洁的感情,没有柴米油盐,没有前途未卜,可以毫无顾忌的心中装着另一个人,没有任何目的。
因为家世的关系,纳兰容若和表妹有更多的接触,后来甚至达到了形影不离的状态,他们一起读书,玩乐,正如李白的那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嫌无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王权富贵,又哪里比得上意中人相伴身侧。
一天,纳兰容若练武回家,沐浴更衣后,见到了父母,姑姑等人,却未见到表妹的身影,有些困惑,便随便出去走走散心,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表妹闺房的方向。也许是心有灵犀,纳兰容若刚走到楼下,惠儿也从楼上款款走了下来,四目相对,会心一笑,便迎上去攀谈起来。
他本来想问为何今天不在前厅,可是又觉得管得太宽,便没有多问。他哪里知道慧儿半天待在房间是在梳妆打扮,只是为了在他面前展现更多的魅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今天会刻意装饰,潜意识中已经知道了何为“女为悦己者容”。
纳兰容若后来在《落花时》中记载道“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物是人非之时,在回忆,亭台依旧,故人难寻,那两手相握,依依低语的美好情景,在相隔几百年后的今天,读来依旧如现眼前。
纳兰容若清楚地记得,那天阳光正好,自己随意的躺在紫藤花下,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温暖。耳中传来轻轻地脚步声,纳兰猜到了那是慧儿,朝夕相处的两个人早已心意相通。只是依旧没有睁眼,随着那轻柔的脚步声停在耳畔,几片花瓣飘落在脸上,随之传来的是,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纳兰再无法装睡,睁开眼,看向那正俯身看着自己的少女,阳光照耀下的慧儿,如同美丽不可方物的紫藤花一般完美,如诗如画,以至于后来的容若每见到紫藤花或闻到紫藤花的香气,便会引发无限伤感。
春去秋来,转眼到了选秀的时候,当纳兰和慧儿被叫过去的时候,看着长辈们严肃的表情,他们都感觉到了不妙,随后的宣布便彻底让两个人的心沉入谷底:慧儿即将被当作政治工具送进宫中参加选妃,为了使家族更稳定,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自此,两人便生生离别,那种痛苦纵是笔下生花也无法描绘,又哪里是我等可以掌握其中体会的。
纳兰容若眼前的家族利益如同仓央嘉措面前的宗教兴盛,成为阻挡他们追求爱情不可逾越的大山,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纳兰后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又何尝不是哀叹此时命运之不公。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在那个全天下最高贵最豪华最权威的高墙大院同时又是最危险的地方,纵然家族势力大,纳兰容若又何德何能敢去和皇帝抢女人,只能待在院子里忍受无尽的思念。
而此时身处宫门中的慧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真恨不得自己长得丑一点,若是又蠢又丑,那一定可以和纳兰长相厮守了吧,然而,在那个皇权为尊的年代无论是谁都得屈服。
可是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并不会因为皇权的阻挡而完全湮灭,年少的冲动和对恋人的思念最终驱使纳兰容若干了一件胆大包天的事——偷偷进宫,冒着生命危险,只为见佳人一面。为何?试问世间情为何物?
终于,后宫有人去世了,正在请和尚做法事,听到这个消息,纳兰容若却很高兴,自己苦苦等待见慧儿的机会来了。披上僧袍,纳兰进去了,一切都很顺利,他躲过了检查,见到了慧儿,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慧儿也看到了他,还是熟悉的音容笑貌, 只是换了人间!
慧儿岂敢过多停留,匆匆一眼已是极限,纳兰容若目送对方远去,看着心爱之人一步步走向深宫,这一别,便是永别。
曾经萌动的爱情,被现实残酷的暴风雨摧残的一点不剩,此时的纳兰容若与慧儿正是仓央嘉措所感受到的“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这两位同时代的情郎,几乎遭遇了同样悲惨的的命运,你该说老天是公平还是不公呢?
初恋便是如此,如轻烟,如细雨,来时沁人心脾,走时无影无踪,只剩相思绵绵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