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漂亮朋友》:一部揭露深刻、讽刺犀利的社会小说(7/8)

《漂亮朋友》封面


《漂亮朋友》法国著名短篇小说作家莫泊桑的六篇长篇小说之一。此书写于1885年,莫泊桑批判现实主义成熟和繁荣时期的一部作品,也是莫泊桑作品中描写最广阔、暴露最深刻、批判最有力的一部作品。此书通过描写青年骗子——杜洛华的发迹史和上位史,镜像般反射出19世纪下半叶的巴黎社会生活的图景,揭示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时期政治生活的黑暗与丑恶、资产阶级的堕落和报界隐蔽的内幕。

主人公杜洛华是乡镇一个酒店老板的儿子。他长着一副漂亮的外表:“高高的个头儿,相貌堂堂,两撇翘起的小胡子,仿佛长在唇上的青苔,小小的瞳孔的蓝眼睛非常明亮,一头近棕褐色的金发自然卷曲,如此神气的一个人怎能不吸引他人的目光。”他的父母送他上了中学,但他连毕业会考都没能通过,中学毕业后他又去服兵役,打算当个军官,五年的服役期限一满他就“只身来到巴黎...只盼自己能混出个人样来”。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杜洛华的人设是:有一副好的皮囊,但是文化水平低,没有远大的目标、宏伟的志向,只想着投机取巧,走人生捷径。人物本身的劣性和故事的结局——他迎娶“白富美”,腰缠万贯,拥有崇高的社会地位形成了有力的讽刺效果。

初到巴黎,他穷的发馊,言不成文。后来在弗雷斯蒂埃夫人的帮助下,完成了第一篇《非洲从军记忆录》,之后决定先干好外勤记者这个职业,后来他成了报社一名出色的外勤记者。然而人心总是不知足的,尤其是对杜洛华这个投机者、冒险家来说,他依然感到身处社会底层“职位卑微,上流社会的大门对他紧闭”,这时他认识了贵妇:德马雷尔夫人——克洛蒂尔德,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杜洛华开始了他借助征服一个又一个女人来获得金钱、权利、地位的人生历险记。

虽然很快的征服了德·马雷尔夫人但是这段恋情让手头拮据的杜洛华力不从心,最终债台高筑,陷入困境,而这次经历也让杜洛华认识到只有贫穷的爱情是远远不够的,“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自己就散了。”因此,杜洛华在保持着和马雷尔夫人关系的同时又开始向报社老师的夫人——瓦尔特夫人大献殷勤——一个可以给他带来更多利益的下一个猎物。果不其然,借助瓦尔特夫人对自己的好感,他被任命成主编,并被邀请去瓦尔特夫人家中做客,同时他轻而易举地被提拔为社会新闻的主编,向成功的终点又进了一步。

故事的第一个小高潮到了:杜洛华取代弗雷斯蒂埃成了玛德莱娜的丈夫。这个故事情节产生原因有二:一是弗雷斯蒂埃(报社编辑,杜洛华的引路人)患有肺病,到了最后已经病入膏肓“脸色在夕阳的阳光中都呈灰白色”。这给杜洛华提供了可乘之机。二是杜洛华和玛德莱娜之间的共生关系。对,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充斥着利益驱动力的共生关系。杜洛华和玛德莱娜之间的这段关系引发了第一个显性的讽刺点——利益权衡下的婚姻。

  婚姻本是爱情的结晶,可是在杜洛华和玛德莱娜的这段关系中,并不存在爱情,或者说少得可怜,它只不过是利益权衡的结果。对于杜洛华来说,玛德莱娜文思敏捷,博学多才,且与政界要员交往密切、频繁,拥有广阔的社交网络、犀利的笔锋,玛德莱娜就是自己的枪手和垫脚石。通过利用她自己可以写出好文章,同时结识更多的人脉。而对于玛德莱娜来说,当初与前夫弗雷斯蒂埃的结合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发挥才能的平台,而弗雷斯蒂埃在报社工作。她曾说过:“非常想念报馆......内心深处自己好像早就是一个新闻记者了......我很喜欢干这一行。”于是新的合作又开始了,婚后,两人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后来当杜洛华羽翼丰满之后,便一脚踢开她,与有万贯嫁资的苏珊组成了新的合作。玛德莱娜潇洒地离开杜洛华之后,又找到了一个后起之秀,新的合作再次开始。

  说回前文,和玛德莱娜结合之后,杜洛华事业如日中天,再次晋升,成为政治部的主编,成了新闻界的知名人物,同时他还勾搭上了瓦尔特夫人(报社老板的妻子)。这时的杜洛华已经基本实现了当初的理想——名、利、女人全都拥有。

  这时,本书的第二个重要剧情来了——老板瓦尔特通过在报上散布政府不会采取军事行动的烟幕,大量收购公债,在一夜之间赚了三四千万法郎;另外还在铜矿、铁矿和土地贸易中捞了大约一千万。一时间成了“世界的主宰”,另外在杜洛华眼中一无是处的拉罗舍-马蒂厄通过倒阁运动当上了外交部长。巨大的财富如雨点般落在周围人的身上,而杜洛华没有捞到一点好处。在强烈的嫉妒、攀比心理下,杜洛华感到非常郁闷、愤慨。这时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没跟瓦尔特的小女儿结婚。”这里也充分展现了杜洛华心胸狭隘、争名逐利、欲求不满的丑恶形象。

  在老板瓦尔特和外交部长的事件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歪曲和丑恶的社会现象——报界隐蔽的内幕。在19世纪的法国,报纸就只是操纵在财阀和政客手里的工具。

瓦尔特,报社的老板,就是利用旗下报纸《法兰西生活报》操纵政局、投机倒把。为了让自己的瓦尔特帮(议会议员)中的重要议员拉罗舍-马蒂厄上台,瓦尔特特意授意杜洛华利用报纸制造舆论,成功实现倒阁阴谋,使马蒂厄当上了外交部长。同时故意在报纸散布谣言,说法国不会出兵,但暗地里,他们把摩洛哥债券全部收购进来,“经营着铜矿、铁矿和土地生意”、“以极低价格购进了大片土地”。最终攫取大量利益。

书中指出:“资产阶级财阀操纵着报纸在政界和报业大显身手,并以此来谋取私利。”

此外,还揭示了新闻的虚假本质。所谓的新闻,只不过是清楚报纸读者口味的记者想象出来的东西而已。

仍然不满足于现状的杜洛华打起了老板女儿,自己情妇——瓦尔特夫人女儿苏珊的主意。于是,他利用瓦尔特夫人接近、诱惑她的女儿。用美言、眼神、性感的八字须对她狂轰滥炸,最终连哄带骗的让“小绵羊”进了老狐狸的圈套。最后他拐跑了苏珊,胁迫老板瓦尔特同意他们结婚。最终老奸巨猾的瓦尔特也认识到杜洛华不是等闲之辈,“我们可以选个身份地位更高的人,但要挑个更精明能干、更有前途的人,却未必能找到。他将来一定会当上议员,当上部长的。”于是答应了杜洛华的结婚请求。

在教堂铺有红色地毯的甬道上,杜洛华跟妻子并肩徐行。他的身后还有妻子三千万的嫁妆,以及成堆的闪闪发光的金子。就连教士也用几近咨媚的词句向他祝福:“你们是世间最幸福的人,你们最为富有,也最受尊敬。特别是您,先生,您才华超群,并通过您的道德文章而给芸芸众生以指点和启迪,成为民众的引路人。您身上肩负着伟大的使命,您要给他们做出表率来……”杜洛华,一个骗子、流氓式的冒险家,通过不择手段地向上爬,终于在短时期内飞黄腾达,获得了巨额财产和令人注目的社会地位,而社会对这无耻之徒的成功却表示赞许!?故事到这里也结束了,同时也揭露出了第三个隐线——丑恶的社会风尚。

十九世纪下半叶的法兰西共和国有着极为变态的社会风尚。上流社会的人物个个道貌岸然,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小说中的女人:玛德莱娜、克洛蒂尔德都是有妇之夫,但她们在外面都有情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女人如此,男人就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杜洛华几乎同时和四个女人保持情人关系他在向玛德莱娜表达愿意在她丈夫死娶她的想法的同时,勾搭上了克洛蒂尔德;虽然和前者结婚时,他和后者断绝了关系,但在婚后不久又旧情复燃。后来他又勾搭上瓦尔特夫人,虽然很快就厌烦了这种恋情,但还是保持联络。在发现瓦尔特夫人的女儿对他的前途有益后,他又通过瓦尔特夫人来接近她、诱骗她。在和她结婚的婚礼上,他眼前竟然“又浮现出德·马雷尔夫人的倩影,她正对着穿衣镜,梳理着那每次云雨后都会凌乱的、卷曲的云凳”。真是滥情到了极点!

总之,《漂亮朋友》通过对杜洛华整个发迹史的描写,形象的刻画出资产阶级政客的丑恶灵魂,深刻地揭示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复杂而丑恶的政治、经济现象,是一部揭露深刻、讽刺犀利的社会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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