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石
家乡平原,石属稀罕,偶尔捡石一块,立与庭院之中,友称假山;或有甚者将它埋与路旁,在其裸露的上部,刻几个烫金大字,名曰泰山石敢当;倘若遇上妇人,将它抱回家中修面净身,安放与腌菜缸中,日复一日,竟也金刚不坏。
行家论石,以陋为贵,怪石居上,跟人截然相反,人的高贵常以相貌、权力、财富而决定,像那种跟身陷泥土、丑陋不堪的石头一样的人是无人问津的。
陋石之贵皆因人之虚伪,虚荣者放一陋石案前可以衬托自身的高尚,就如同一个戴着眼镜,在台上自认为学者的人大声疾呼:“你们看,那个人曾经是趴着的。”他不说人家趴着,别人又怎么知道他站在台上的“伟大”!
几人闲坐,倘若当中有一丑陋者,必然会成为众人开刷的对象,颇有看见和尚骂秃驴之嫌,陋石无罪,何故揭短,罪过。
偶尔有石落难于道,世人称它为绊脚石,人见人恨,可又有谁知道这颗从山顶落下的石头,本已摔得粉身碎骨,却还落得世人如此唾骂,那你踩着石头攀登高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又是谁在心甘情愿的做你的垫脚?水可以绕石而流,人又为什么不能挪石再过。
布谷鸣夏,蟋蟀吟秋,自然界的任何一个物种都有它自己的规律,安然若素,享受自然,一旦违背了这种规律,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身处井隅,心向璀璨,石头固然丑陋,或低头折节,却也能顶天立地,难道不是吗?